瑾瑜也不再掙紮，是他貪戀段淇念的懷抱，有多少年了，久違的溫暖。
    便放了膽子倚在段淇念懷裏，沒有任何不協調之處，就像多年以前一樣。段淇念一手拿著文件，一手摟著瑾瑜……
    “念……”瑾瑜揪著段淇念胸前的衣物。
    “怎麼了？”
    “Abel給我發了電郵”
    “哦？”段淇念並不著急，隻是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心裏卻帶著不好受的滋味，即使這是自己意料之中的，那人可是個高級督察。
    “他說他有爺爺的消息了……我說爺爺……你記得嗎？”瑾瑜抬頭看著段淇念，想確定他有沒有記憶。
    “誰？”顯然，段淇念很疑惑，他並不知道瑾瑜說的爺爺是誰，資料上也沒有這樣一個人，瑾瑜有一個爺爺？
    “念，你真的不記得了……”這句話，瑾瑜說得很小聲，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像是在提醒自己，他真的不記得了。
    “就是我還是小乞丐的時候……身邊的那個爺爺”瑾瑜說得有些結巴，不知道是不是在猶豫。
    也難怪了，即使段淇念沒有失去記憶，可能他也不會記得有這樣一個人，畢竟他們似乎隻見過一麵。
    還是小乞丐的時候？段淇念思量著，可能就是瑾瑜在還沒有遇到段淇念的那個時候了。那該是什麼時候呢？他七歲的時候？或者更早一些，或者更晚一些？他不大清楚。
    “我跟你說過的，我們相遇的時候……”
    段淇念還記得，瑾瑜說過的，自從他失憶了以後，瑾瑜就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著他們的記憶。說得段淇念都能背出來了。
    所以他當然知道他們相遇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情景。
    段淇念似乎能在腦海裏看見他們當時相遇的情景，因為瑾瑜又說了遍。
    小乞丐便鼓起勇氣說“你不是城管……你……你管不著……”
    小乞丐就泄氣了“我……我不會把垃圾掏到地上的……”那樣又怕又逞強的模樣。
    小乞丐在垃圾桶裏扒拉著
    後來他找到了半個沒吃完的麵包，從包裏掏出一塊髒兮兮的方巾很耐心的擦拭著手上的髒麵包。
    他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小心的將一半麵包再分成一半，裹在方巾裏。然後一點一點的掰進嘴裏，他吃得很慢，有種說不出的優雅。
    段淇念就坐在長椅上，就坐在他身邊，看著小乞丐。
    ……
    小乞丐卻理所當然的說“你不打算拿吃的或者錢給我嗎？”
    “我為什麼要給你？”
    “你在這裏看了這麼久，不就是見我可憐嗎？”說著就蹭到段淇念跟前“我很憐吧？你同情我？光想想是沒用的喲，你可以給些吃的給我”
    段淇念忽然想到，那樣的小乞丐就是現在懷裏這個人。忽然，段淇念覺得，他不該恨這個人的，他隻是用盡全力想要幸福而已，他要得並不多，半個能讓肚子三分飽的髒麵包就可以。
    段淇念忽略了，那方巾裏的小塊麵包是留給一個老者的。
    瑾瑜一直叫那個老者做爺爺。他們是在一個充滿惡臭，堆滿垃圾的黑巷子裏認識的。爺爺給過他半瓶沒有喝完的水，當時瑾瑜在發燒，窩在垃圾桶旁邊，希望不那麼冷。
    第二天老者就不在了，瑾瑜知道他肯定是去乞討去了。他們這樣的人是沒有家的，走到哪裏算哪裏，活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把一切都歸結於命。
    後來他們又碰見過許多次，因為這個城市建設得太好，很多地方都是幹淨的，所以容不得不幹淨的東西。能讓乞丐窩著的地方也就隻有那個黑巷子。他們常在那條黑巷子碰到。
    後來，有時候會一起乞討，一起掏垃圾箱。誰掏得多一些，總會想到另一個人，等到下一次碰麵再分給對方。
    後來瑾瑜在跟著段淇念的很多年裏，他沒有再看見那個爺爺直到莫約瑾瑜23歲的時候。
    那時候，瑾瑜像是瘋魔了一樣想要段淇念恢複記憶。
    那時候，老者沒有再乞討，他在掃大街。你知道，老人已經八十幾歲了，是不會被聘用的。那是別人的工作，讓老人做，然後每個月給點錢給老人，而自己又可以找別的工作，掙雙倍工資，很多人都是這樣的，一層壓著一層，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
    段淇念不知道，段淇念和瑾瑜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見過那個老者的。想來到現在，那個老者似乎有八九十歲的樣子了。
    “哦？那麼現在他在那裏？”段淇念問道。他能理解瑾瑜，或者他想要找到他，養著老人。
    “我們回國以後就一直在找”天知道，他多麼害怕老者已經不在了，那個病弱的九十歲老人。“但是一直找不到”
    段淇念當然知道這樣找一個人有多難，這個人沒有身份，在這個世界上無足輕重，即使有一天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他不禁想，如果是瑾瑜呢？如果當年瑾瑜沒有遇到段淇念，是不是也是這樣無足輕重，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當然這隻是段淇念恍惚間的想法，如果那時候沒遇到段淇念，警察們也總會讓瑾瑜理所當然的遇到段淇念的，不是嗎？他們為了辦案，是不會吝惜一個人一生的時間的。
    “剛才Abel的電郵就是說這事，他說剛收到消息爺爺後來被送到了養老院，但是養老院三年前就已經拆了”瑾瑜有些惋惜的說著。
    “就是說現在還是沒有他具體的消息？”段淇念問道。
    “嗯……”瑾瑜有些灰心，不複剛才的喜悅。
    “沒關係的，這也算是個大線索。別擔心，總會找到的，交給我吧”段淇念說著，已經把瑾瑜樓得更緊，似乎想讓瑾瑜相信自己的承諾。
    “嗯”瑾瑜小聲的應了一句。
    “好了，再等了半個小時，我們出去轉轉”段淇念已經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打電話。
    瑾瑜說了大致的情況，人後聽著段淇念吩咐了手下的人查老人的下落，突然覺得很安心，隻要段淇念肯幫忙，那麼就會事半功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