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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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去一下山後舀點水來”道長看了看木桶裏的水“這點水估計是不夠用的”。
瑾瑜湊近了看木桶裏的水,的確是所剩無幾,這山上喝的水全是接下的屋簷水,不下雨的話就沒水喝。
段淇洛一上山,直接找了凳子坐下,儼然一副風雨不動的樣子。山上很冷,不過幾分鍾,爬上來的那股子熱氣就沒有了,冷得直哆嗦。瑾瑜緊了緊領口“我和道長一起去打水吧”
兩位道長看著不過四十歲上下的樣子,和十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不過實際上兩位道長都已經是古稀之年。
段淇洛才終於站起來,扔了一件衣服給瑾瑜“你去能幫上什麼忙?進去幫道長生火”自己卻提了水跟上了那位道長的腳步。
“正好,我看瑾瑜也是受不得寒的人,進來烤烤火……”道長招呼著瑾瑜進了廚房。
柴火燃起來瑾瑜就覺得身旁的溫度都升高了,暖意襲來。
張羅著煮好了麵條,端上了桌子。
這幾頓都沒見過熱食,兩人見著熱乎乎的麵條,忙不迭拿起筷子就吃。
瑾瑜看著眼前的人,是那麼的不真實,就像在夢裏一樣,就像多年前一樣。或許,這是十年前,仿佛這個人昨天還在和自己鬧別扭,自己還嘲笑他在食堂裏出醜,然後這個人說“咱們和好吧,我再也不要一個人到食堂裏吃飯了”,然後,這個人說“我們明天去爬山吧”,然後這個人一邊罵著麵不好吃,一邊把麵給吃完……
瑾瑜不敢和道長深聊,他怕道長泄露了天機,他懼怕看見自己的未來,更懼怕窺探段淇念的未來,他害怕他的未來是什麼無法逃離的深淵。就像未來就在眼下,他卻閉上了眼睛。
所以道長讓他們烤烤火以後再睡,瑾瑜也拒絕了。
仍然是十年以前住過的這間通鋪,脊背下的褥子生冷,仿佛能清晰的感受到從地下冒出來的冷氣。段淇念就睡在自己身旁,忽遠忽近。
木頭枕頭咯得脖子生疼,瑾瑜輾轉不適,緊閉著眼睛,盼著早些入睡。忽的身上一暖,段淇念用自己的被子把兩人裹在一起“你本身體虛,受不得寒,這樣,可是暖和些了?”
黑暗裏,瑾瑜看不清他的眼神,段淇念一般的寵溺,瑾瑜卻再也不想計較此時身旁的人是誰。
得不到瑾瑜的回應,段淇念顧自把瑾瑜的頭攬進自己的臂彎裏。待懷裏的人漸漸平複了顫抖,段淇念也鬆了一口氣,指腹摩挲著瑾瑜的腰間。
瑾瑜僵在那裏,隔著衣物仍然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指腹在腰間的傷口來回摩挲,帶著深深的疼惜。
瑾瑜耳畔段淇念有力規律的心跳聲告訴他,這並不是夢。段淇念輕輕的說著“再不會讓你受傷了”
懷裏的人,仍是毫無回應,似乎怕懷裏的人不相信一樣,他再次沉沉的說道“再不會讓你受傷了,相信我”
“這次,不會騙我嗎?”瑾瑜的聲音裏帶著重重的鼻音。
腰間的那傷,是段淇念的父親用槍打的,傷了腎,現在,那裏空空的,少了一顆腎。那時候段淇念用指腹摩挲著他腰間的繃帶,說“再不會讓你受傷了”
“不會騙你了……對不起”
“可是你上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那麼篤定,最後讓我受傷的人卻是你……”瑾瑜捉住那隻在自己腰間來回摩挲的手。你看,人總是那麼不知足的,總希望一個承諾可以一生有效。
“不會了,不會讓你受傷了,我答應過大哥的”段淇念的手緩緩的收緊,把瑾瑜攏得更緊,讓他靠在自己胸膛。
現在的他們,靠得那樣近,瑾瑜能清晰的感覺到段淇念滑落的淚滴在自己的額間“你真的記起來了嗎?”
“沒有,沒有全部記起來,卻能足夠肯定,我是愛你的。”
瑾瑜側過身來抱緊段淇念的腰身“念……”
“小乞丐……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小乞丐……”
“念……”這份感情迷失了太久,久到他們用了十年的時間才找回來“念,再也不要離開了,好不好?”
“好”
“我們沒有多少個十年來浪費的,你若再走丟了,我們就回不去了”因為我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追回我們的愛情。
“不會的,小乞丐,我們會就這樣一輩子的”
那時候,段淇念說得是那樣篤定,瑾瑜以為,他們真的可以一輩子不分開。
段淇念的懷抱,熟悉的溫暖,讓瑾瑜第二日起了個晚。
抬頭便對上段淇念寵溺的神情,一時間讓瑾瑜紅了臉,心裏暗罵自己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像個十七歲的小子。急忙低下了頭,把臉埋在被褥裏不肯出來。
段淇念看著這樣的瑾瑜,低低的笑了“怎麼,還不肯起來?不是說要看日出嗎?這太陽都到頭頂了”
段淇念的調笑讓瑾瑜更加尷尬,他覺得臉上燒得更紅了,不敢出來,又礙於段淇念的催促。索性脫離了段淇念的懷抱,側過身來,背對著段淇念說“你幫我把外套拿過來”
段淇念笑著起身去拿兩人的外套。瑾瑜急忙露出臉來透氣,希望冷氣襲來平複自己燒紅的臉頰。兩人便磨磨蹭蹭的起了床。
兩位道長似乎是剛做完早課。
張羅著煮了粥,就著泡菜吃下,飽了算了事。本來打算早飯過後就走。瑾瑜卻來了興致,指著對麵那座山“我想過去看看”
兩位道長對視一眼,一位麵帶難色“那座山可不是那麼容易攀上的”一副讓人知難而退的樣子。
另一位道長卻笑了,說道“既然你們想去,我帶你們過去便是”
“尹……”那位道長似乎是要阻止,卻來不及吐出第二個字便被揚手阻止了後麵的話。
那位道長也不再說話,隻是悻悻的跟著,瑾瑜看著兩人,似乎還有很多是自己不知道的,卻也沒那個理由卻打聽別人的事情。誰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生命都是不一樣的。第一次,瑾瑜覺得,眼前的道長可能也沒放下塵世凡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