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不，或者，他們際遇根本還沒盡。
    他在炫舞裏找她了。是北可帶著他來的。
    看著北可說他是毋離的時候，她卻煩躁起來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煩躁。她就是不想見到他，不想！！
    真的是不想麼？她說不清楚。
    毋離說他是特意來找她的。她冷笑，嘲諷著他：若不是北可，還有誰請得動尊駕？
    她不懂，北可明明有了男朋友，為什麼還會跟一個已婚男人有聯係？這個人偏偏還是毋離！
    她的態度很冷淡，這讓北可很納悶。她想跟北可攤牌，告訴她，她為什麼不想理毋離——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向榆桑討建議，榆桑讓她一定要說。
    於是，萬般糾結之後，她還是發了封郵件給北可。她無法麵對麵地告訴北可，她說不出口。
    北可的回複讓她吃了一驚：“看到你昨天的反應，我就知道他一定又沒做好事惹你了。而且照你的個性，這事一定是無法原諒的。所以昨天我就不理他了。我原以為你們和以前一樣好，所以才自作主張帶他來。以後再也不會了。相信我這一次。”
    她呆呆地看著這一封回信，心裏有點恍惚。
    好了，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生活裏了。沒有了北可這唯一的聯係，他再也找不到她了。這就是她想要的？
    對，這就是她想要的。她反複地這樣告訴自己，心裏卻還是莫名地煩躁。
    她甚至因為這點壞脾氣跟榆桑發火。她不對，她知道，但她就是難過。
    她隻是想跟毋離說說話。那麼久不聯係了，他過得好不好？說說話又不會犯錯，說說話什麼都不會發生、什麼都不會出錯。
    她使勁地搖著頭，想把這個念頭甩出自己的腦袋。但是，一切都是徒勞。她鼓起了十二萬分的勇氣用小號發了封郵件給毋離。
    隻有兩個字：毋離。。。。。。
    十分鍾後，他回過來：你是誰？
    她答：你猜。
    他凶巴巴地來了一句：說就說，不說就別發信息過來。
    原來他對陌生人都是這麼凶的。她無奈地答道：我是米小冉。
    他的語氣明顯緩和下來：是你，找我有事麼？加這個QQ說吧。他甩了個陌生的號碼給她。應該是他的小號吧。
    嗬嗬，多可笑，他們誰都不敢用大號聯係對方。
    這便是他們的際遇未盡了。
    未盡便也快盡了。
    這一年的不聯係並沒有磨掉他們之間的默契。依舊吵吵鬧鬧，依舊針鋒相對，依舊毫不客氣地開對方的玩笑。他們好像都沒變。
    但是，事實上，沒有誰會依然是他們一年前的樣子。
    他有了個孩子。他妻子懷孕5個月了。他們天天吵架——不是他和小冉這樣的鬥嘴，一直都是開開心心地開玩笑。他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孩子一生下來，他們就離婚。
    她說，他被他父母害了。他隻是冷笑，一輩子一個人就好了，兩個人過日子真麻煩。
    如果，當初她答應他，他就不會結婚，日子就不會過得這樣糟。他說。她知道他在開玩笑，他並不認真這樣認為。
    但是，她記住了這句話。想想也是，如果她答應了他，他父母勢必不會逼她一個大學生早婚，他的生活也不會這樣了。她一定會好好愛他，他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
    現在的他對她好好。她略帶感慨：“毋離，你要是早點這樣對我該多好。”
    “什麼意思？”
    “我不答應你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愛我。”是的，她就是用這個理由說服她自己的。
    “我說愛就愛了，沒說愛就不愛了是吧？”
    她一怔，反反複複地看著這句話。是啊，說愛就是愛了麼？沒說愛就是不愛了麼？她感覺自己無法呼吸了。她要是早點等到這句話多好。她一直以為他不愛她。現在想起他常說的“一切已不必解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是她一直在誤會他麼？
    “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麼？”她看到他說這句話。
    那麼一刹那，她真想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和他在一起。縱然他結過婚，縱然他有孩子，縱然他提出一些很不公平的條件，縱然這不為社會道德所容。她願意做他的情人。
    她一直痛恨小三，沒想到最後自己也碰上了這樣一個抉擇。
    但是，她做不到。她不可以依他所說跟榆桑分手。榆桑那麼好，她不可以傷他。再不公平也隻是對她自己不公平，她不可以對榆桑不公平。
    不可以，不可以。
    於是，他們重逢後的第十三天，毋離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了。再一次消失了。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愛你，但是不會愛這樣的你。”
    她心軟，心軟到他都不認識她了。
    她的心在抽痛，但是她什麼也做不了。
    以前是她自己推開了他，現在依然是她自己。
    他們永遠都不會在一起的，縱然彼此相愛又怎麼樣。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太多。
    這就是結局了吧。從此以後，天各一方；從此以後，不聞不問；從此以後，勿思勿念。
    錯錯錯！莫莫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