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別墅，陳武思和陳傲看著一疊資料蹙眉，而李淑夢和陳思思則在一邊沉默著。
    韓龍推了推眼鏡，麵容誠懇地說道：“這個案子是五年前的，當時陳少撞了人，被柳君‘見義勇為’抓住不放，所以有了後來的事情。柳君當時是大學新生，資料本來就還沒有完全歸檔，所以抹消起來很輕鬆也很幹淨。現在就連我自己都追查不到，畢竟當時柳君實在是不起眼的一個普通人。而柳君的角度想：一個大學新生突然變成了階下囚，還被賣到妖色裏……所以我想柳君說要報複你們的事情，應該沒錯。”
    “啪。”厚厚的資料紙張被摔在桌上，陳武思嗤之以鼻：“一個大學生而已，這年頭最便宜的就是大學生，高不成低不就，他難道還想殺了我們不成？也不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用輿論可以讓他滾一次就能讓他滾第二次，我就不信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敢跟我橫！”
    顯然，陳傲的眼神也是這樣說的。
    韓龍垂下手，看去斯文又低姿態：“陳市長說的是，現在我們要等的，就是明天淩骨回來之後，看他的態度如何。”
    陳武思冷哼一笑：“既然這樣，明天韓律師就帶些禮物去看望一下淩骨，給他說點道理聽。”
    韓龍眉頭一皺，依舊冷靜地說道：“陳市長，淩骨再怎麼說也是B市數一數二的人物。恐怕隻由我一個家庭律師出麵不怎麼好。而且你們的對頭現在是淩骨的情人，所以我想，還是陳市長親自出麵比較好。”
    陳武思不屑地嗤笑一聲：“你讓我去跟淩骨談？”
    “是的，這樣的說服力是最大的。當然，雖然這有損您市長的身段，但是如果讓陳少去的話，反而有被柳君接觸的危險。而您是市長，淩骨再怎麼狂妄也不敢動您。”
    陳武思沉默了一下，卻是陳思思開了口：“爸，韓律師說的沒錯。你不知道，早上我都看到柳君在更重哥哥了，如果讓哥哥去和柳君碰麵，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李淑夢也覺得心有餘悸，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又怒又怕：“那個柳君就是個瘋子，竟然去跟蹤小傲！老公，這事你就去一趟，你的臉麵大些，盡早解決了這個禍害也安心一些。小傲之後還要參加選舉，那時候露麵機會多，躲也躲不過的。”
    陳武思重重一哼氣，皺著眉頭說道：“行，那就這樣吧。韓律師，你幫我去買些禮物，錢我會給你打卡裏的。”
    “好的，陳市長，那我就先告辭了。”
    “嗯。”陳武思淡淡哼了一聲當回答了，沒有人去送韓龍出門。
    推門出去，韓龍的嘴角的笑容變得嘲諷。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上了車，扯開襯衫上麵的紐扣，打開冷氣後緩慢開出了別墅。韓龍拿出耳麥戴上。
    “王少。”
    電話那邊，王天的聲音有些懶散，夏日的中午的確讓人倦怠。
    “怎麼了？”
    韓龍笑道：“陳家已經知道柳君的事情了，讓我買點東西，明天淩骨要回來，陳武思會去和淩骨‘溝通’一下。但是我想他明天是見不到人的。”
    王天的聲音精神了一些，然後聽到了一些笑意：“他見不到，你就要‘盡心盡力’地去幫他見到。不然就陳市長‘貪汙賄賂、買選票’的證據從何而來呢？”
    韓龍的嘴角也越發翹起，滿是算計：“他們現在氣得不輕，好像全世界都忤逆了他們一樣。嗬嗬，到時候把陳家拖下馬後，秦氏集團說不定也能被拖下去。”
    那邊王天的聲音卻突然冷了下來，他說道：“秦遠塵那裏你別動手腳，他沒那麼簡單。”
    韓龍一愣，然後蹙眉：“王少知道些什麼？”
    “現在還不確定，總之先別動他。查清楚了也不遲。而且他跟陳家的關係那麼深，隻要陳家落馬後看看他的處境就知道我得到的消息的真假，如果是假的他自然招架不住，如果是真的……那他就不是我們動的了的。好了，就這樣吧。”
    既然王天這麼說了，韓龍也不笨，自然知道潛台詞就是秦遠塵背後恐怕還有連王天都不敢動的靠山。那麼，這就更不是他能動的了。
    “嗯，我知道了。”韓龍答應，等王天掛掉電話後，就拿掉了自己的耳麥。
    沒關係，隻要陳家落馬就足夠了。哼，離他把陳家踩在腳下的日子也不遠了。
    柳君剛走，樓梯就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看來是上麵幾個在窗戶看著柳君走了就下來的。
    “怎麼了？如何？沒和好？談崩了？”黃狗很是緊張，難得他今天沒一頭紮進吃的裏麵——雖然他現在手裏還拿著兩隻炸蝦。
    洪葉飛看秦遠塵的臉色實在是不怎麼樣，為了避免自家小狗無辜躺槍，趕緊把黃狗拉到了自己身後，為此還挨了黃狗不滿的一腳。
    “到底怎麼樣了？”洪葉飛問道。
    秦遠塵卻突然後退一步靠在了櫃台上，洪葉飛他們才看到，秦遠塵的手竟然在發抖。
    這事可大了。
    裴書揚也失去了一貫的淡定，抓住秦遠塵的手臂問道：“怎麼了？”
    秦遠塵的牙咬得死緊，就看腮幫都能看到那緊繃的肌肉輪廓。他隻能這樣，用盡全力壓住自己才能不追上去，才能忍住囚禁柳君在自己身邊的衝動。因為就在剛才，他才發現他是真的沒有資格對柳君說‘留在我身邊’了。
    “遠塵，遠塵！你怎麼了？你他媽別做這種孬種樣子！說話啊你！”裴書揚氣急敗壞地一把甩開秦遠塵的手，幾乎是在怒吼一般。
    “我……沒事。”秦遠塵終於開了口，他不再發抖了，但是渾身卻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慢慢坐在了地上。
    看到他這個模樣，洪葉飛他們本來就懸著的心這下更懸了。
    “我沒事，我沒事。”秦遠塵低著頭看著地板上的倒影，裏麵映出了他模糊的麵容。他伸出手慢慢蓋住自己的臉，沉默著。
    黃狗被這架勢唬得愣住，就連手上的炸蝦都忘了吃。這時候，他慢慢地走到秦遠塵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不會是哭了吧？”
    死一般的沉默。
    黃狗手裏的炸蝦一下就飛出去了，兩隻油光閃爍的手拽住了洪葉飛白色的襯衣：“洪葉飛，他他他，他哭了！那個秦遠塵啊，那個秦遠塵哭了啊！！”
    洪葉飛嘴角一抽，直接伸手捂住黃狗的嘴巴，低聲威脅：“閉嘴，不然我就把冰箱裏的泡椒什錦全部送人！還有，今晚給我洗衣服！”
    黃狗閉嘴了。
    然後秦遠塵抬起了頭，眼角的確紅紅的，卻沒有半滴眼淚。
    裴書揚也蹲下去，這個模樣的秦遠塵他見過一次，那就是一年多以前柳君離開之後，秦遠塵得知自己是柳君的仇人的時候。而現在，似乎比上一次還多了一些痛苦。
    “遠塵，你還好嗎？”
    秦遠塵扯出一個淡笑，但是看去也隻是嘴角扯動了一下而已。
    “書揚，葉子，我現在才發覺，我真他媽沒用。連自己的愛人都護不了，我竟然就放任他那麼離開。他受了那麼多的苦，而我卻連幫他清理仇人都做不到。我真的，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惡心。”
    洪葉飛一愣，隨即抓住了重點：“柳君出什麼事了？”
    秦遠塵沉默不語。
    裴書揚想了想說道：“遠塵，你是我們三個裏最要強的，也是最重情分的。你既然都把伯父伯母說通了，那你還怕其他的困難嗎？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柳君的苦和痛，你都必須承受住，你垮了，誰去幫柳君？就讓他被淩骨折騰？”
    “我不會放手。書揚，我隻是有些害怕。”
    洪葉飛和裴書揚一驚——害怕，這是秦遠塵能說出的話嗎？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秦遠塵嗎？
    洪葉飛艱難開口說道：“那啥，遠塵。你別太擔心，柳君那裏……”
    “不是。”秦遠塵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我怕的不是和柳君的未來，我怕的是，哪天我就真的控製不住自己，把他想要抹殺的人全部殺死，包括陳思思。那樣的我，還怎麼去救他？還怎麼能讓他站在爸媽跟前露出和從前一樣的笑臉？葉子，書揚，我真的怕。我怕救不了他的人，更救不了他的心。”
    “你救得了。”洪葉飛等秦遠塵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你有這樣的覺悟，就足夠救柳君了。兄弟，你這麼愛他，還怕鬥不過那個淩骨？就算過程痛點又怎樣，柳君最後還是會和你一起白頭到老的，不是嗎？”
    秦遠塵慢慢點頭，仿佛在對自己和柳君的未來許諾：“沒錯，我會和他白頭到老的。”
    不管過程有多痛，寶貝，幾十年後、百年後，一定還是我在牽著你的手。
    ————
    下章：愚蠢的小醜往往比聰明的小醜更適合表演。（我依舊是親媽其實）
    ————
    看文需淡定，娛樂莫傷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