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妖色戀人 【073】無言與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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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難得的陽光充足,但是據護士長說,一年前開始,婦人就不願離開房間了。這也是她們為婦人換了向陽的房間的原因。所以柳君也放棄了和婦人一起出去走走的心思。吃過飯,婦人疲憊地睡去後,柳君依依不舍地退出了病房。
“俊哥哥。”小虎似乎早就等在門口了,看到柳君出來,立馬壓低了聲音叫了一聲。然後又皺著眉頭不滿地說道:“俊哥哥你受傷了嗎?被妖怪打傷的?”
柳君關上房門,笑道:“沒事,不小心燙到了。奶奶睡了,我們出去玩好嗎?”
“嗷嗚~好的,我推俊哥哥出去玩。我們去草地上,我教你怎麼打妖怪!下次就不會受傷了。”
柳君知道無法推拒,於是點頭出去了。
坐在樹林裏和小虎玩耍的時間過得很快,天色暗下來之後,小虎就被護士長領走吃飯去了。而柳君則領了飯食進了那間滿是滿天星的屋子。婦人已經醒了,天色暗了以後,她就坐在床上看著屋裏的滿天星,一個人傻傻地笑著。
“媽,吃飯了。”柳君把食盤放在腿上,壓得傷口很疼,但是他依舊笑得很幸福:“有您愛吃的春卷,是我拜托護士長買來的。”
婦人扭頭看著他,半餉蹙眉道:“你是誰?”
柳君呼吸一窒,臉上的神情分外難過。但是很快他又笑道:“鳳姨您忘了,我以前常來看你的。”
“哦,生兒?不是啊,我的生兒不是這個模樣的。我家生兒沒有你漂亮。”頓了一下,婦人眼前一亮道:“雪兒!雪兒你去哪兒了?過來讓媽媽抱抱。”
“嗯,但是您要先吃飯好嗎?”柳君已經習慣婦人的言行,他拉過床上滑動的小桌,把食盤放到上麵,自己單腿站起來坐到床邊,給婦人喂飯:“您一定很久沒吃過春卷了吧,可好吃了,您嚐嚐。”
“嗯,雪兒給我買的都好吃。”婦人像個聽話的孩子,一口口吃掉柳君喂來的飯菜。
一頓白粥春卷,就喂了半個小時。洪葉飛他們來的時候,柳君正給婦人擦嘴。而婦人這時候又不認識柳君了。
洪葉飛和黃狗就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去,柳君扭頭跟他們示意了一下,又對婦人說道:“鳳姨,我要走了,下次有空再來看你。我會給你帶好多好吃的。”
婦人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對著虛空念念有詞,一會念著‘雪兒’,一會自顧自地笑著。
柳君見她不再理會自己,就收拾了東西,坐回輪椅出去了。剛到門口,腿上的食盤就被洪葉飛拿走。洪葉飛蹙眉道:“傷口……嘖,趕緊回去換藥吧。”
柳君點頭:“謝謝你們。”
黃狗推著柳君,笑得格外暢快:“謝什麼謝啊。我們買了好多東西,晚上回去你說洪葉飛做,也能做一頓大餐呢。”
柳君笑著答應。
洪葉飛突然問道:“那屋裏的滿天星都是你買的?”
柳君點頭:“那是鳳姨的女兒最喜歡的花。”
洪葉飛不再多問什麼,他當然看到床頭櫃那個相框,包括裏麵的少女和婦人,不用想都知道,那個女孩兒恐怕已經不在了。隻是……那個婦人看著好像很眼熟的樣子。
————
黃狗說的大餐,柳君一看就忍不住笑——就是超市裏買的半成品魚丸蝦餃什麼的,還有幾隻大閘蟹已經泡在水裏,另外的就是一堆蝦爬子,就是沒有半片菜葉子。
“我的天,還好冰箱裏還有些蔬菜。”柳君扶額:“大閘蟹就直接蒸吧,要不弄成蟹肉粥也不錯。不過就看飛哥的……”
“我手藝也不差!”洪葉飛挑眉:“就處理這些我絕對沒問題,蝦爬子來辣炒最好,你就忍著別吃。大閘蟹還是清蒸,我叫了份黑魚湯外賣。你腿上的傷麵積不算小,該忌口的還是要忌口。”
柳君大驚:“飛哥,你深藏不露啊!”
黃狗哼哼:“他也就會燉菜、蒸菜這種不用太多處理的方法罷了。你是沒嚐過他的炒時蔬啊。嘖嘖,今晚為了我們的安全,還是吃蔬果沙拉的好。”
洪葉飛翻個白眼,也沒有還嘴。看來黃狗說的是實話了。
“咚咚。”是樓下的門鈴聲。
洪葉飛攙起柳君對黃狗說道:“我帶他換藥去。估計是外賣來了,你去開門,順便把想吃的東西處理下。”
“嗷,好~”黃狗笑眯了眼飄走,心心念念都是‘大餐’兩個字。
這邊洪葉飛幫柳君脫掉褲子,解開紗布一看,果然又嚴重了一些。在柳君幾乎看不到汗毛的白皙腿上,傷口一對比,就顯得格外猙獰——主要是那一小塊破皮的地方又跟紗布粘連,範圍擴大了一部分。
因為破皮的部分和紗布粘連,所以再次撕開的疼痛依舊讓柳君難以忍受。吃疼的柳君兩隻手一把摁住了洪葉飛的背,洪葉飛背上一疼,哭笑不得:“知道疼就消停點,瞧瞧你……誒誒,鬆點兒,你抱著我怎麼弄啊!”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
柳君和洪葉飛一愣,轉頭看著門口,兩人都詫異不已,一時間都忘記了說話,仿佛看到秦遠塵出現比看到外星人還出乎意料。
沉默中,秦遠塵的臉色越發冰冷,從他的角度來看,隻看到柳君抱著洪葉飛,而洪葉飛趴在柳君的小腹部位,最主要的是,柳君光著下半身!也就是說,這個動作在秦遠塵的角度一看,擺明了是洪葉飛正在和柳君幹兒童不宜的事情。
幾人還在尷尬疑惑的時候,黃狗先哈哈大笑起來:“哎喲喂,你們這太搞了。秦總你誤會了,他們在上藥呢。哈哈……誒,這下是外賣來了,你們先聊啊。”
經過黃狗這一說,秦遠塵那冰冷的氣勢瞬間消失。他疾步走到床邊,果然看到柳君的右腿大腿中間那淒慘的一片傷痕。
“這是怎麼回事?”秦遠塵坐到床邊,緊緊皺著眉頭看著柳君的傷口。
但是沒人回答他,洪葉飛拽過秦遠塵的手放到柳君的手裏,歎氣道:“你就先抓著遠塵吧。等我把藥給他換了再說。”
洪葉飛說完就繼續手裏的工作,柳君沒防備。被疼痛激得一把拽緊了秦遠塵的手,指甲都摳進了肉裏。秦遠塵手上一疼,心裏卻更難受。他當然知道柳君有多怕疼,看著柳君連嘴唇都泛白了,心疼得無法紓解,隻能緊緊抱住柳君,輕聲安慰‘很快就好了’。
這個‘很快’持續了十分鍾左右,換完藥,三個人都如釋重負地舒出口氣。
洪葉飛收拾了紗布藥水,看了秦遠塵一眼,淡淡兩個字:“燙傷。”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他知道,秦遠塵會明白的。
的確,秦遠塵明白了。正因為明白了,心卻更痛了。
他去浴室拿來幹淨毛巾,為柳君擦去疼出的冷汗:“還疼嗎?要吃些止疼藥嗎?”
“不用了,忍得住。”柳君虛弱地笑笑,洪葉飛拿來的特效藥效果是不錯,但是相應的,疼痛也加倍了。柳君緩過來,靠在秦遠塵的胸口,問道:“今天不是陳小姐的生日嗎?你怎麼脫得了身?”
雖然知道柳君隻是隨意問,但是在秦遠塵聽來,卻字字句句都紮在了他的心上。洪葉飛的意思很明白,柳君這傷是昨天和陳思思一起被燙的。但是那時候,他卻根本沒有問柳君是不是有受傷,他隻看到了陳思思的手和陳思思的眼淚……
柳君久久沒等到回答,也明白了秦遠塵的想法,於是笑道:“你是在自責昨天沒有過問我?還是在想我其實在心裏怪你?”
秦遠塵苦笑,手指想要觸碰被紗布包裹的地方,但是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沒錯,你會怪我嗎?”
柳君拉過秦遠塵的手捧在手心,把玩著秦遠塵大大的手掌:“也許你不相信,其實我很開心。”
秦遠塵詫異:“為什麼?”明明是受了大委屈才對。
“昨天,你那樣對我,那樣護著陳思思,我當然很難過。而你事後沒有找我,甚至沒有打電話問我,那麼隻有一個解釋:你認為是我心思惡毒,報複不了陳傲,就把矛頭對準了他的妹妹。那杯熱茶是我潑到她的身上的。”
秦遠塵沒有反駁,昨天的他,的確是那樣想的,但是他沒有想過要追究柳君的責任。甚至早上,他還在陳家麵前袒護了柳君。而這件事要是倒退十幾天,他一定會當時就把柳君‘辦’了的。但是現在,看著柳君腿上的那個傷口,秦遠塵覺得自己竟然很是心疼甚至於愧疚——是的,愧疚……他活這麼多年,隻有對柳君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
隱約中,秦遠塵隻覺得心尖上那被迷霧遮掩的名字漸漸清晰。
他抱緊了柳君,輕輕親吻。他不是笨蛋,縱然是洪葉飛口中的‘初戀’,也不會疑惑自己的感覺。他勾起嘴角,問道:“既然你知道我是那麼想的,那你為什麼還說你很開心?”
柳君挑眉一笑,嘴角的歡愉根本無法掩飾:“因為你今天過來找我了!今天是陳小姐的生日,你如果認定了是我傷害了陳小姐,你就不會過來找我。所以,在你心裏,我並不是那樣不堪的人。而你在陳小姐的生日這天過來找我,說明我在你心裏的分量並不是隨手丟棄不會心疼的,所以我很開心。”
“真聰明。”也真傻,傻傻的,這麼容易滿足。
柳君得意地笑:“那是。誒,你今天到底怎麼脫身的?陳小姐不可能放你走的吧。”
秦遠塵蹙眉,從昨天去了醫院處理了傷口後,他就送陳思思回家了。卻不想被陳武思纏上,說是要為那天在醫院的過激言行道個歉,然後就有了今天的宴會。名義上是陳思思的生日Party,但是實際上,卻是陳家的關係網聚會。王家打壓陳家這件事雖然被壓了下來的,但是還是走漏了風聲,於是陳武思就借著這個機會讓秦遠塵跟那些人見麵,以穩定自己的靠山。甚至要不是秦遠塵及時阻止,陳武思甚至想要讓他和陳思思就此訂婚。
如果是以前……訂婚這件事秦遠塵怕是求之不得。可是在昨晚看到陳思思羞澀的笑容後,秦遠塵不知怎麼就忽然醒悟了。陳思思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怯生生給他雨傘的小女孩,雖然不如她父親惡毒狡猾,但是那種大小姐的驕縱和權貴子女的交際手腕卻也在秦遠塵的眼中暴露了出來。一直沒有注意的,被記憶所遮蔽的現實,讓秦遠塵難以承受。
那一瞬間,他想念柳君,隻要一想到柳君,就讓他出奇地平靜。
秦遠塵抱住柳君深深呼吸,淡淡的檸檬香氣混合一些藥水的味道。他不由閉上了眼輕聲道:“我想你了。”
柳君自然知道原因不可能是這四個字這麼簡單。但是他也沒多問,隻是轉而說道:“昨天其實是個意外,要說到原因……哎,遠塵,你可真的不懂女人心,陳小姐雖然二十,但是,某方麵,對我還是很嫉妒的。”
秦遠塵抬起頭,看著柳君。
柳君繼續道:“陳小姐大概也看出來我不是什麼‘特助’,所以和我碰到一起肯定沒有和平兩個字的。昨天言語不和,陳小姐突然打過來,我下意識擋了一下,就成了那樣了。陳小姐的傷,沒事吧?”
秦遠塵眉頭猛地一蹙:“沒事,倒是你,怎麼會這麼嚴重?”
柳君淡淡道:“沒有及時冰敷,褲子和一些皮膚粘連到一起了。”
秦遠塵心裏一痛,抱住柳君為他套上寬鬆的睡褲:“這幾天要好好休息,我陪著你。”
柳君一愣,隨即幸福地勾起嘴角,低啞了聲音答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