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妖色戀人  【058】溫暖和冷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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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至今,中國人的飯桌在過年的時候總是最豐盛的。而秦家的飯桌是柳君見過的最豐盛的。菜色南北都有,滿滿一大桌,不得不說,秦母真是個持家的能人。
    柳君是桌上唯一一個暗地裏嘟嘴的,原因很簡單——他看得到吃不到。
    “小君來喝湯,這黑魚湯啊對傷口啊。瞧你嘴角,這麼漂亮一張臉,破相了就劃不來了。”秦母坐在柳君的對麵——沒錯,秦遠塵的位置讓柳君坐了。於是秦家團年飯的第一碗湯交到了柳君的手裏。
    “嗯……謝謝阿姨。”柳君隻覺得接過來的湯碗仿佛千斤重,就恨不得把湯碗雙手捧到秦遠塵的鼻子下,賠笑高呼‘秦總請’!
    “來,你們也吃啊,你們愛吃的都有。小塵你不是愛吃臘肉嘛,今年我特地多做了些,明天帶些回去吃啊。”
    “明天?”秦遠塵詫異,然後看著秦母歎氣:“媽,我明天有個會,要早點去公司。”
    “大年十五晚上還要放禮花呢,去哪兒,這又不是沒地方給你睡。再說了,沒看到小君臉色不好嗎?今天折騰這麼久,怎麼著也要歇一晚。”
    “阿姨,我沒事……”
    “好了。”秦父突然出聲打斷他們的話:“你媽也很少要求你做什麼。過年就該團聚團聚。葉飛和書揚你們幾個也別走了。客房多的是。”
    黃狗立馬點頭,有點兒搖尾巴的趨勢:“嗯,謝謝秦叔、劉姨。嘿嘿,今晚我來放禮花吧,我好久沒玩過那個了!”
    秦母對他們幾個是很熟悉的,就算是容磊,也是跟了裴書揚身邊有三年了。所以老一輩的也認定容磊是裴書揚的伴——多虧裴書揚父母的海歸派思想熏陶,秦家父母對性別倒沒多大的反感。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們能容忍秦遠塵朝三暮四。
    黃狗說完,秦母就笑罵道:“什麼好久沒玩過了?明明去年還差點兒轟了我們家落地玻璃。”
    黃狗賠笑:“可我真的一年沒玩過了啊。”
    “嗬嗬,好,今晚讓你玩個痛快。”
    作為整個屋子裏最小的人,黃狗撒嬌賣萌手到擒來。柳君也是這會才注意到,黃狗耳朵上的耳釘全部取了下來,今天也穿的是低調的深灰休閑裝——難不成還想討要壓歲錢?
    飯桌上和樂融融,飯後除了柳君和秦遠塵,其餘幾個都被秦母拉去動手刷碗。而秦父則出門和公寓裏的幾個老夥計喝下午茶去了。
    客廳的陽台邊,柳君再不掩飾地趴靠在護欄上,長長出了一口氣:“我覺得我可能會得痔瘡。”
    秦遠塵的臉色一僵,然後安慰地拍了拍柳君的頭:“還疼?”
    柳君仰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秦遠塵勾起嘴角:“待會給你揉揉。”
    “……”
    “要是疼,這會就可以趴床上去,他們幾個待會會打牌,老太太要忙活晚上的油果子。”
    “我今天一口糧食沒吃到,能別再誘惑我了嗎?”
    “哦。”秦遠塵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裝得有那麼點兒無辜的意思:“原來你愛吃零食啊。本來還有花生米花糖和涼糕,看來也吃不了了,真可惜。”
    柳君無奈:“欺負病人是不好的行為。”
    秦遠塵一把勾起柳君的腰把人打橫抱了起來:“那我將功補過,帶你回房休息吧。”
    “喂,這你家裏!”
    “他們在廚房呢,你再磨蹭就被他們看到了。快,抱住我脖子。”
    “……”
    被秦遠塵死豬一樣扔到床上的柳君終於毫不猶豫地豎起了中指。
    “嗯,挺精神。”秦遠塵笑了,心情又愉快了幾分:“我爸媽挺喜歡你的。”
    柳君調整好了自己的姿勢,柳君一副睡美人的趴臥姿態笑得百媚生:“這句話該留給思思小姐說。還是說你希望我回答一句,嗯,我也挺喜歡他們的?”
    秦遠塵把玩著柳君的手指,從手背摁著柳君手指的指節,試探著往後彎,仿佛在做拉伸動作:“陳傲中毒的事情你知道嗎?”
    “飛哥告訴我了。”
    “那你知道嗎,王天有一次用夾竹桃花泡茶,好在發現得早,從此他再不碰夾竹桃了。”
    “哦?隻能說明他沒常識。”
    秦遠塵笑,手掌移到柳君手背上摁住,手指猛地施力,把柳君的手指掰得直立了起來:“你對陳傲似乎有些成見。就因為他打了孫瑞?還是說,在你進妖色之前,你就跟他有仇?或者,根本就是他讓你進了監-獄?”
    柳君忍著手指的疼,顫抖著嘴唇笑:“以前沒有仇,不過現在有了。”
    秦遠塵放開柳君的手指,俯下身靠在柳君耳邊:“我知道你委屈,但是思思跟陳傲的感情很好,你已經讓陳傲嚐到了教訓,人要懂得適可而止。我不想看到思思傷心,明白嗎?”
    “嗬,秦總對思思小姐一顆心堪比明月,她一家老小,秦總都會為了她保全了,真是讓人羨慕。”
    秦遠塵木然地看著柳君:“我說過我也會護著你,隻要你安分些。”
    “如果我和思思小姐起衝突了呢?”
    秦遠塵勾起柳君的下巴,印下一個吻,眼中內斂著冷漠:“你知道答案的,柳君。”說完,他為柳君脫去了鞋子,溫柔一笑:“好好休息。”
    等到門關上,柳君依舊一動不動,想起昨天到今早跟秦遠塵的對話,柳君慢慢笑了起來:秦遠塵依舊是那個惡鬼商人,他不會輕易動情,他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情感上,他的底線是陳思思,不是柳君。這一點從未變過。
    “天呐。”柳君翻個身躺在床上,輕輕揉著自己差點被掰斷的手指:“我怎麼會這麼蠢?”
    秦遠塵出門,剛轉身要去客廳,卻看到了門邊靠著的洪葉飛。下意識地,眉頭就蹙了起來:“別告訴我你在偷聽。”
    洪葉飛無辜地聳聳肩:“你們又沒關門,我這不過是路過。”說罷還晃了晃手裏剛點著的煙:“去陽台抽一口?”
    秦遠塵笑,和洪葉飛一起去了陽台才開口:“葉子,你對柳君似乎很關心?”
    話到這份上,洪葉飛也懶得裝腔作勢,本來嘛,這種作的節奏隻適合裴書揚和秦遠塵這樣的幾麵派。
    於是洪葉飛一笑:“我隻是想提醒你,是你說的要護他一輩子。而且你對陳思思的保護可沒有什麼‘不許動誰’的前提條件。”
    秦遠塵淡淡地笑:“你也說了。人心是偏的。”
    “就因為他是個少爺?”
    “因為他危險。”
    “嗬,秦遠塵,你可真能作。”洪葉飛叼著煙,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你自己算算,算上十年前,你欠他多少了。”
    被自己兄弟這樣指責,秦遠塵的怒火也升騰起來:“他想要動陳傲,你說讓我怎麼辦?兩難受困?他是對我有恩,但不代表我要賠上我的生活吧!”
    洪葉飛突然笑了,譏諷的笑容:“你說陳傲可能是讓柳君入-獄的人,我們都知道這個可能性有多大。那你也該知道,就是那個監-獄毀了柳君一輩子,他已經因為你那個大舅子賠上了他的生活。他不找陳傲找誰?他就該忍氣吞聲地認了?”
    秦遠塵眯著眼,冷靜地質問洪葉飛:“那你的意思,我就該看著陳傲被殺?就該看著思思傷心?我報了他的恩,那思思又怎麼辦?”緩了一口氣,秦遠塵恢複了一貫的冷漠表情:“現在柳君這樣做。無疑是逼我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如果是你你怎麼辦?”
    洪葉飛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慢慢吐出來,仿佛把怒火也一起泄了出去。末了搖搖頭笑道:“我會護著陳思思,但不是護著他們全家。遠塵,人心的確是偏的,所以我隻是後悔,前天晚上救了陳傲一命。”
    秦遠塵心裏仿佛刺了一根毛刺,麵上冰冷,卻依舊是那句話:“如果你想要柳君,可以直說。現在我還能把他給你。”
    “噗。”洪葉飛笑了,笑容冰冷著靠近了秦遠塵一步:“抱歉了兄-弟,他柳君在我眼裏沒有卑-微到淪為商-品的地步,就算要,我也要他心甘情願。你說‘矛盾’相抗你難以選擇,但是現在陳思思這根尖矛已經刺傷了柳君這塊盾,而你卻還在護著那根矛頭。那麼,那塊盾牌就難道是活該被作踐嗎!”
    洪葉飛搖搖頭,轉過身去:“你也說你‘現在’還能把他給我。那麼以後呢?遠塵,我還是那句話:但願你的心沒有偏錯方向。”
    ——
    整個下午,客廳裏仿佛被陰雲布滿。洪葉飛的煙癮達到了史上最大的程度,坐他旁邊的黃狗被熏得夠嗆,實在受不了了,終於把牌一摔怒了:“洪葉飛你-他-媽跟我有仇是吧,不知道二手煙致癌啊,你是要把一輩子的煙都今天抽了?大過年的也不帶你這樣放煙火的啊。”
    洪葉飛一聽樂了,掐滅了手裏的煙,揉揉黃狗的狗頭:“對不住了,待會哥給你個大紅包去買煎餅果子賠罪行不?”
    黃狗立馬笑開:“五張紅票子,天氣預報說寒流還要半個多月呢,我要買儲備糧。”
    “你屬倉鼠的吧!行,五張!”洪葉飛大手一揮,五張火紅的紅票子飛進了黃狗的口袋。黃狗心滿意足地坐回沙發,渾身都散著紅光。
    裴書揚也放下牌,掃了秦遠塵和洪葉飛一眼:“再鬧就過了。又不是毛頭小子了,兄弟這麼多年,有什麼話敞開了說成不?劉姨還在廚房呢。”
    秦遠塵麵無表情地看著洪葉飛,然後說道:“沒事。已經說開了。容磊,你幫我去看看柳君休息夠了沒?”
    一直沒有出聲的容磊神情淡淡的,放下牌眼神示意了一下裴書揚就往次臥的方向去了。
    聽到開門聲,柳君慢慢睜開了眼睛,偏過頭看著門口的方向。
    “開飯了?”柳君撐起身,身上的疼減輕了很多。之前自己擦了些藥,睡了一覺,就等著人來喊他開飯。
    “還沒。”容磊坐到柳君身邊,撐著一張比實際年紀幼-齒太多的臉,認真地打量著柳君。
    柳君無奈翻白眼:“您有話說話。”
    容磊撇嘴然後坐直了身體,語氣平淡地說道:“你愛上他了。”
    “……”柳君扶額:“說個好笑點的笑話。”
    “你在自欺欺人。”
    柳君挑眉:“這個倒有點兒靠譜。”
    “我警告過你別把心丟了。”
    “如果你沒受過傷你怎麼會警告我?”柳君拍拍容磊的肩:“人這一輩子就是要傻幾次。好在這次我反應比較快。全身而退。”柳君張開雙臂,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
    容磊白他一眼,戳了戳他的胸口:“這裏呢?”
    柳君抿嘴笑:“這個東西,我控製不了。但是不礙事的。”這裏的感情,不妨礙他要做的事。
    容磊歎氣,自語道:“好在秦總對你也算不錯,他在試圖接納你。”
    “對,隻不過我們兩個都是刺球,碰到了就要傷。”
    “沒錯,不過不知道你們是‘知痛而退’還是捅-死對方也要抱-在一起?”
    柳君受不了地抖了抖雞皮疙瘩:“你想多了。我們也許會有捅死對方的一天,但那絕對不會是為了抱在一起。你還沒說到底是不是開飯了呢?我快餓死了。”
    “反正你也隻能喝湯。”
    “總比白開水好。”
    容磊又翻個白眼:“快穿好衣服起來吧。傷要不要緊?”
    “小傷。”
    容磊頓了一會,然後才說道:“以後安-分些吧。”
    柳君失笑:“今天是‘安-分-節’嗎?怎麼都對我說這句話?”看到容磊的臉色快要變的時候,柳君不無感激地拍拍容磊的肩膀:“你放心吧,我可是個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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