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ly——you~~”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柳君一個激靈，店員手裏打包好的四個紙袋在交遞給柳君的途中失手掉到了地上，一瞬間整個專櫃都安靜異常。
    靠！
    柳君輕聲咒罵一聲，然後拿起手機看也沒看就摁下了通話鍵：“喂？”
    “在哪兒呢？”柳君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那是秦遠塵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越顯低沉磁性，有著聲優一樣讓人著迷的聲線。
    柳君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放軟了聲音道：“在商業街。”
    “嗯，在那裏等我五分鍾。”
    “誒？啊，好。”柳君有些愕然，秦遠塵知道他的電話號碼不難，但是……秦遠塵要來接他？沒聽錯吧？
    不等柳君想清楚，緊接著又一條短信過來，是洪葉飛的——遠塵說要來接你，我就不來了，晚上還有一個手術。回見！最後還跟了一個顏文字的笑臉，看得柳君一陣惡寒。柳君回了一個‘知道了’過去，揣回手機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茫然——這樣的日子，可真不像是一個少爺該有的。安逸得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先生？”旁邊的店員撿起了袋子看著柳君，顯然已經叫了他好幾聲了。
    柳君衝店員一笑，發揮少爺的魅力，直把人家看得紅了臉才慢悠悠說道：“剛才你說的那款領帶夾給我看看。”
    秦遠塵的時間觀念果然很強，柳君掐著時間剛剛下樓，就看到了路邊的那輛黑色賓利以及搖下了車窗勾得路過少男少女頻頻回頭的秦總。看到柳君過來，秦遠塵甚至還露出了一個難得的和善笑容，柳君一靠近就聽秦遠塵語氣帶笑地問他：“你那鈴聲不會是你自己選的吧？”
    “……”
    柳君一陣無力感，也失笑搖搖頭：“我待會就換。對了，這個送給你，剛才在專櫃看到，覺得挺適合你的。”
    秦遠塵接過柳君遞過來的一個黑色盒子以及上麵的黑卡，卻順手把黑卡又交到柳君手裏，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這種自然的動作卻莫名讓柳君怔忡了。柳君看了一眼秦遠塵，再看看手裏的卡，淺淺勾起了嘴角，把卡揣回了褲兜。
    “嗯，挺不錯。”秦遠塵拿出那個鉑金純色的領帶夾扣在了領帶上，換下他原本的那個。然後滿意笑了笑，扭頭看柳君：“今晚我想吃你做的菜。”
    柳君點頭：“你喜歡吃什麼，別墅裏的材料應該挺多。”
    “麵包。”秦遠塵脫口而出，然後淺笑著發動車子：“還有咖喱麵，還想吃蔬果沙拉和番茄蛋花湯。”
    柳君詫異，這些都是些小玩意兒，他以為秦遠塵會說牛排什麼的。
    仿佛知道他的想法，秦遠塵有些無奈又有些歡快地笑：“我小時候也是泥地裏滾大的，街頭摸爬滾打出來的，別把我想得跟用黃金包著的一樣。”
    柳君尷尬一笑，感歎道：“令堂還真是狠得下心啊。”
    秦遠塵的笑容微微收斂，卻沒有一貫的冷漠，依舊是平和的表情：“你隻要記住，我並不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是跟你在一個世界的人。明白嗎？”
    柳君點頭：“明白了。”
    明白泥煤啊！嗬嗬，秦總跟他柳君是一個世界的，開什麼國際玩笑，這笑點在哪兒他一點兒也沒聽出來。
    “算了，回去再說吧。”秦遠塵突然開口，仿佛剛才柳君心裏那一點兒嘲諷都被他盡數聽了去。這一句話聽得柳君一驚，又疑惑不解——秦遠塵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回去別墅，管家的態度讓柳君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並不是立刻的諂媚什麼的，而是管家冷冰冰的眼在看到他的時候竟然露出了一種‘自己人’的溫暖神情，這著實讓柳君有些吃不消。他硬著頭皮進了廚房做好了秦遠塵點的飯菜，等到端到桌上，秦遠塵揮退了管家，隻讓柳君和他挨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柳君徹底忍不住了。
    “秦總，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大可以說出來，也可以處罰我。但是別這麼玩，我膽子小，經不住這麼擔驚受怕的。”柳君神色懇切，有種豁出去的決然和莫名的煩躁。煩躁的是秦遠塵對他的好，還是在這份好中忐忑搖擺的自己，柳君分不清，所以才這樣莽撞失禮地責問自己的金主。
    秦遠塵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動了動筷子又放下，扭頭看著柳君咬牙焦躁的表情，笑了：“你這是在怕我還是在怕你自己？你喜歡我。不，你喜歡的是被寵著被暖著的感覺，但你也怕那種感覺，對不對？”
    柳君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他麵對再惡毒的淩辱可能也會麵不改色。但是麵對秦遠塵一陣見血戳穿了甚至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的心事的時候，柳君突然想逃。
    他下意識地搖頭：“不，我……不需要那些的。我隻是個少爺……”這一世，他是該為複仇而活的。這些，不過是因為上一世的自己沒有體會過幸福而留下的遺憾，很快就會消失的。
    秦遠塵心裏忽然被一把拽緊，‘隻是個少爺’、‘不需要那些’。如果是昨天，聽到這些話他可能隻會歎柳君的識趣和自知之明，可是現在，卻仿佛被人狠狠一拳打在了心口。
    “過來。”秦遠塵對柳君伸出手。
    柳君瑟縮一下，又乖順地靠了過去。
    秦遠塵抱住了柳君，才發現柳君竟然剛好填滿他的懷抱，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剛剛合適。因為這個巧合，秦遠塵的心裏忽然就再次柔軟了幾分。
    “柳君，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對你好。以前的、過去的，你統統可以忘掉，如果你想，我立刻把你從妖色裏弄出來，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都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完成。”
    柳君怔忪半餉，看著秦遠塵許久，確定這個男人的表情不是在戲弄他以後，柳君才苦笑開口，聲音竟然已經喑啞——那是竭力壓抑心頭狂流的後果。
    “我想要的，都已經沒了。”
    秦遠塵胸口再次悶悶一痛，抱住了柳君，強迫柳君抬起頭看著他。一眼，卻看到了柳君那無法掩飾的脆弱，眼角泛紅，那顆細小的淚痣仿佛化成了一點朱砂，落進了秦遠塵的眼裏，進了心裏。
    “沒了的，還可以有。”秦遠塵無意識地輕輕拍著柳君的背，語氣放輕了很多：“我秦遠塵說到做到，我會護著你這一輩子。你可以相信我，明白嗎？”頓了一下，秦遠塵繼續說道：“對於之前的事，我不後悔，也不會抱歉。但是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你做不願意的事情。現在你告訴我，離開妖色後，可以留在我身邊做特助，也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想要怎麼做，嗯？”
    幸福來得太突然，柳君惶惶間竟升起了無數的向往。
    前世的柳君從鄉下進入B市，還沒來得及體會都市的繁華，還沒來得及揮霍他或許荒唐而燦爛的青春，還沒來得及體會過愛情的味道，沒來得及編織幸福的笑容。一切變化都來得太快，熱血衝頭的他，斷送了前世的自己。現在，秦遠塵說要給他選擇，轉過身回到甜美的生活。
    柳君沉默了好久，終於笑了：“遠塵，如果人有重生，你會怎麼做？”
    “重生？”秦遠塵雖然不明白柳君為什麼要這麼問，但是他想了想，淡淡說道：“如果一切可以重來，那也得等我過完了這一世，隻有到最後我才會知道如果重生我想要的是什麼。或許是更高的地位，或許，我隻想安安靜靜地過一生。”
    柳君笑了：“是啊，不走到最後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秦遠塵微微蹙眉，正要說話，被柳君搶了先。
    他說：“就這樣就好。”
    秦遠塵疑惑：“不離開妖色？”
    “有你護著我不是嗎？”柳君恢複了笑容說道：“我不問你為什麼突然要對我好，但我相信你。”因為對一個少爺這樣耍手段完全沒必要。
    “秦遠塵，我想嚐一下幸福的味道。”柳君認認真真地說道。然後低下頭，視線專注地看著秦遠塵的眼睛，說道：“讓我感受一下幸福的味道。”
    “柳君，你對我的期待太大了一些。”秦遠塵蹙眉。
    “我知道你有陳思思小姐，你不可能愛上我。但是你可以對我好，至少，我是個不錯的情人，不是嗎？”柳君想了想繼續道：“我並不貪心，隻希望讓別人知道我是你的人，有你護著，那樣就算回到妖色，我也會好過很多。”
    秦遠塵輕輕摩挲柳君的唇：“原來妖君的膽子這麼小，連要的幸福都這麼小。”
    “小嗎？對我來說足夠了。”
    “柳君，你可以留在我身邊，我給你你想要的幸福。你要的幸福，我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