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七十章 老頭和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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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排行得慢,財老頭也不著急,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就讓排順水漂著。
黃眉天就沒心思玩漂流了,這麼漂下去,什麼時候才到烏篷鎮了,於是忍不住催促道,財老大,能不能行快一點啊。
財老大白了他一眼,急個屁啊,撐排不要用力氣啊,不要錢還能怎麼樣。
黃眉天恨不得拿出幾兩銀子強行塞他口袋裏去,財大爺你就收點錢吧。
財老頭索性把竹篙放下,一屁股坐在排上,然後從腰間掏出把小算盤,噼裏啪啦的打起來,一邊打不時還抬頭看看天,似乎在算什麼東西。
黃眉天師徒看得目瞪口呆,原來這老人家還是個賬房先生。
等到日落黃昏,夕陽西下,財老頭收好算盤站起來,然後伸了個懶腰,天快黑了,上岸,上岸。
說完對黃眉天招招手,小老弟,過來,過來。
黃眉天不知道是什麼事,他在竹排上站不穩,隻好半蹲半爬的移了過去。
財老頭把竹篙遞給他,來,來,把竹排撐到岸上去。
黃眉天氣得差點跳起來,財老大,不是你撐的嗎,我哪裏撐得動。
財老頭不耐煩的罵道,老頭子都這麼一把年紀了,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撐不動,不會可以學嘛。
說完又拿起兩片木板遞給化雪天和混寶天,來,來,兩個小夥子也幫忙,一起往岸上劃啊。
於是財老頭坐在排中間大聲指揮,黃眉天師徒忙得滿頭大汗,竹排在水中間轉了幾個圈之後,終於慢慢的向岸邊靠去。
黃眉天邊撐排邊罵,這死老頭,哪是帶客,簡直就是拉了三個船工。
待竹排一靠岸,財老頭興高采烈的跳上岸,一邊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你們幾個都有放排的天分,明天接著好好幹。
氣得黃眉天恨不得一竹篙拍死他。
財老頭把繩子纏在岸邊的一棵柳樹上,把竹排栓好,突然一拍腦袋,哎呀,忘記在河裏麵釣魚了,今晚上吃什麼。
說完又一甩手,算了,釣來釣去還麻煩。隻見他站在水邊,對著河水漫不經心的說道,給條魚吃吃了。
嘩的一條大青魚跳出水麵落在岸邊的草地上,還啪嗒啪嗒的甩著尾巴。
黃眉天仔細一看,這條大青魚至少有三四斤重,它是中邪了還是怎麼回事,說上岸就上岸了。
財老頭回頭看看,又多說了一句,這麼多人,一條不夠吃。
嘩又跳上來一條。
黃眉天師徒三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財老頭笑嘻嘻的扯了兩根柳條把魚穿好拎在手裏,然後回頭說道,走,找地方吃魚去。
黃眉天看財老頭走開了,心裏說難道這地方有靈氣,要不我也試試看。
於是他也站在水邊,低頭說道,再多給一條行不行啊。
嘩的水麵上又躍出一條大青魚,在空中一甩尾巴,狠狠的打在黃眉天臉上然後又跳回水裏。
黃眉天被打得眼冒金星,臉上滴著水站在岸邊發呆。
化雪天和混寶天看得哈哈大笑起來。
財老頭大聲笑道,你還太年輕,這魚啊,隻給我老頭子麵子。
幾個人跟著財老頭亂竄,黃眉天又忍不住問道,財老大,我們這是去哪裏啊,這附近也沒見什麼人家啊。
財老頭頭也不回的說道,老子有地方去,你們跟著就是。
東拐西拐,一行人來到一片大竹林旁邊。
財老頭把魚往地上一扔,你們弄魚,老頭子眯一會。
黃眉天師徒在野地裏呆慣了,應付這個倒是在行。
化雪天和混寶天去撿柴生火,那邊黃眉天拿出隨身帶的小刀,剖魚切條,動作也麻利的很。
混寶天去竹林裏折了些細竹杆,穿了魚條放火上烤。
財老頭聞到香味,兩下爬起來,摸索兩下從腰間掏出個袋子,打開一看,裏麵都是鹽巴,化雪天和混寶天都高興的叫了起來。
這頓魚吃得高興,財老頭邊吃邊說,都多吃點,啊,明天還要撐排了。
黃眉天心裏罵道,你奶奶的,老子明天走路不坐排了。
財老頭吃完打個飽嗝,忍不住咕嚕一句,太幹,要是有口鍋煮魚湯就香了,我孫女也不給我備口鍋,真不孝順。
說完招招手,來,來,晚上都到竹林子裏睡去,沒事不要出來亂跑啊。
化雪天走進竹林的時候,既熟悉又親切,這片竹林隻是更大而已。
一行人走到竹林中間隨意找了片空地躺下,伴隨著風吹竹葉沙沙的聲音一覺睡到天亮。
黃眉天說是說要走路,但想想走路也累,天黑找個落腳點也不容易,跟著這個怪老頭至少還有魚吃,唉,撐排就撐排吧,誰讓老子這麼命苦了。
眾人走到河邊栓竹排的地方一看,都奇怪的咦了一聲,竹排倒是還在,但是一夜之間似乎變寬了,竹筒之間也多加了許多竹篾,看上去更堅固了。
財老頭又咕嚕了一句,算我孫女還有點良心。
竹排是大了,撐起來就費勁了,黃眉天累的手腳發軟,索性也一屁股坐在竹排上曬太陽,隨波逐流,慢是慢點,人就輕鬆多了。
黃眉天盼著能碰到趕集回來的船,可在河上漂了大半天,也沒見到個船影子。頭上大太陽曬,黃眉天師徒躺在排上,就像三條曬幹的鹹魚,翻身都懶的翻。
財老頭一邊打算盤一邊抱怨道,這麼大太陽,也不給老子弄個傘,我孫女真不孝順。
又漂了一會,突然聽到岸邊有人在大喊,哎,船家,船家。
黃眉天本來是懶得搭理,可聽聲音像是個女人的聲音,他就坐起來往岸上看去。
岸上有個人影對著他們又是跳又是招手。
財老頭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然後擺手說道,不用理會,我們走我們的。
岸上的人見竹排根本就沒有靠岸的意思,更加著急了,不停的大喊道,船家,幫幫忙啊,載我一程,我付錢啊。
黃眉天原本也不想多事,可這女的站在大太陽底下,不停的喊叫嗓子都啞了,似乎不幫忙都說不過去了,何況如今是大白天的,怕什麼鬼。可他不是排老大,於是看了看財老頭。
財老頭白了他一眼,反正如今是你撐排,你撐得動就撐過去。
黃眉天指揮兩個小徒弟幫忙,精神百倍的往岸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