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十九章 竹排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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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了坐船的主意,黃眉天師徒是一路狂奔,晝出夜伏,終於在第三天下午趕到了梅河邊上。
梅河是條小河,水麵不寬,水流也緩。河的左岸是林楊村,沿河稀稀拉拉的散落著幾十戶人家。河的右岸是一片青山,青山映水,水碧天藍,一派迷人的田園景色。
黃眉天可沒閑功夫看風景,當務之急是找船。
可就是奇怪,從上看到下,水麵上幹幹淨淨,連個水鳥都沒有,更別說什麼船了。
黃眉天連問幾個村民,終於弄明白了,這幾天下遊的烏蓬鎮有集市,村民們都開船趕集去了,起碼四五天之後才有船回來。
黃眉天心裏涼了半截,老子就在土地廟多呆了一晚上就弄得個家破人亡,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呆個四五天,那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沒有船,總不能在水上飄著走吧,師徒三人隻能鬱悶的坐在河邊的樹下發呆。
黃眉天在心裏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辦,今天是不能再走了,找戶人家住一晚,明天再往上遊走,看能不能遇到下來的船。
正想著了,化雪天指著遠處叫道,哎,快看,有船,有船。
果然,上遊似乎是有船下來,黃眉天師徒連忙站起來,又是招手又是叫,這下有救了。等到那船駛的近了,這才發現,原來不是條船,是張竹排。
黃眉天失望之餘,又覺得有總比沒有好,哪怕它是塊木板,隻要能在水上漂著就行了。於是趕緊叫道,船家,船家,請過來說話。
那撐排的見岸上有人叫他,連忙撐著竹排往岸上靠,可不知道他是撐不動了還是沒經驗,撐得那竹排左晃右晃就是靠不了岸。
撐排的大叫道,冇事,冇事,馬上就過來。
說是這麼說,竹排還是在原地打轉,折騰老半天,到底是讓竹排靠岸了。
黃眉天這才看清楚,撐排的是個小老頭,他身材矮瘦,頭發胡子花白,看樣子也有五六十歲了,上身穿了件開胸短褂,下身穿條短褲,別的船夫早就曬得跟醬油似的,就他老人家還被曬白了。,
黃眉天大聲問道,老伯,你是要去哪裏啊。
那老頭先打量了黃眉天一番,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一看就是個精明的老滑頭,隻聽他大聲答道,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黃眉天心說,口氣倒不小,就怕半路上你就掉水裏淹死了,老子還得賠副棺材。但眼下實在是找不到船,還不如先坐他的排往烏篷鎮趕,路上碰到回來的船再換條船就是了。
主意打定,於是又問道,這位老伯,怎麼稱呼啊。
那老頭翻翻眼珠子,我姓財。
黃眉天脫口而出,材?棺材的材。
老頭子吹胡子瞪眼睛罵道,你才要進棺材,老子是發財的財。
黃眉天知道說錯話了,連忙小心翼翼的問道,財老伯,你送我們去烏篷鎮,要多少錢啊。
原本以為隻要提起錢老頭子就高興了,誰知財老伯氣呼呼的說道,不要錢!
黃眉天心裏先是啊了一下,轉而又想,這大太陽的,我還怕鬧鬼不成,你不要錢我還求之不得了。
於是大聲說道,財老伯,你收錢也好,不收也好,等到了烏篷鎮我們再算。
老頭子不耐煩的招招手,快上來吧,上來吧。
黃眉天師徒興高采烈的上了竹排,那竹排不知道是沒紮緊還是怎麼回事,上一個人就吱吱呀呀的響一陣,等三個人都上去了,隻要稍微一動,那竹排就發出一陣沉重的呻吟,像一條馬上就要斷氣的老牛。
黃眉天著急的問道,財老伯,這排怎麼回事,行不行啊。
財老頭把小眼一瞪,行不行,你敢問老頭子的排行不行,你也不在梅河上打聽打聽,老頭子放排放了三十多年了,竟然還會不行。
財老頭說完,氣呼呼的用力一撐竹排,大吼一聲,走嘞!
話音剛落,竹排立即被壓得四分五裂,排上的人接連掉進了水裏。
幸好是在岸邊,水也不急,抱著竹筒子還站得住,可也被嚇得夠嗆。
黃眉天哭喪著臉問道,財老伯,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老頭子吐了一口水,哎,不要錢的東西,你能指望怎麼樣。
那,那怎麼辦了。
老頭子濕淋淋的爬到岸上,滿不在乎的說道,重新紮起來就是了。他說話那口氣,像是紮個竹排就跟做個紙人似的。
老頭子在岸上揮手,來,來,把竹筒子都聚在一起。
事到如今,不聽他的又能怎麼樣。好在人多,四個人一起動手,把散落的竹排拚湊在一起,老頭子瘦是瘦,力氣倒是很大,把連接竹筒的竹篾一根根重又拉緊,他邊用力邊罵,都是我那個不懂事的孫女,紮個竹排都紮不好。
黃眉天又嚇了跳,這竹排是你孫女紮的,難怪。
又折騰大半個時辰,財老頭輕鬆的拍拍手,好了。說完跳到剛紮好的竹排上,跳了兩跳,邊跳邊說,你看看,你看看,多結實。
黃眉天心裏怕,你老人家別跳了,再跳又要散架了。
財老伯又招招手,快上來,快上來,再不走就晚了。
黃眉天師徒被折騰的夠嗆,一個個小心翼翼的爬上竹排,半躺在排上休息。
財老伯又叫了一聲,走哎。手裏的竹篙一點,竹排就動了起來,隻是這一動,竹排又吱吱呀呀的響了起來,黃眉天聽得頭皮發麻,連聲問道,財老伯,什麼聲音。
財老頭依舊滿不在乎的說道,沒事,沒事,坐好。
說話間,竹排就移到了河中心,速度越快,那吱呀呀的聲音就越響。
黃眉天急得直冒汗,老伯,要是如今散架了怎麼辦。
財老伯不耐煩的答道,那就抱根竹筒子漂下去嘛。
黃眉天帶著哭腔說道,那,我不坐了行不行啊。
財老伯攤攤手,隨你便。
黃眉天左右一看,這中間的水還是很深的,水流也比在岸上看起來快,看樣子上了賊排就下不去了。
黃眉天萬分懊惱的想道,真是便宜沒好貨,不要錢的玩意老子以後再也不碰了。
所幸這竹排雖然老響但也不像要散架的樣子,加上舟行水中,兩岸風景如畫,頭頂的太陽雖大,但正好可以曬曬濕衣裳,時間一長,黃眉天師徒又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