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亂世佳人為誰皇 106.阮淮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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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允鶴在影十六死後消沉了幾天,最終,他決定將影十六的屍身送回商秦,以他懷仁王爺正室的名義下葬。而為了保證影十六屍身的安全,商允鶴則是將自己最信任的阮淮梧派去負責此次的行程。
阮淮梧一身黑衣,悄然落至牢獄門前。打昏了不少值班的獄卒,一個個搜尋之下,好不容易摸到了鑰匙。
“你,你是什麼人!”舒魚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牢獄裏的氣味讓他難受之極,胃裏像是江水翻滾一樣,總是往上湧。剛想著下床倒口水喝,便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出現在牢門口。
阮淮梧沒想到再見舒魚會是以這樣的形式,當下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舒魚瘦削得厲害,整個人披著一件白色的長衣,墨黑的秀發長長地散於身後,更是讓本就輕盈的人顯得越發單薄。
阮淮梧呼吸一窒,上前道:“我來救你出去。”
“救我?”舒魚眼睛一眯,直覺不對,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救我?你來這重犯天牢,可有皇上旨意?你可知我是刺殺皇上之人,按照律法……”
“你不是!”阮淮梧突然出聲止住了他,說道,“我知道你不是,所以不要廢話了,我帶你走。”
“我不走。”舒魚躲開他欲抓上來的手,吼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為何要來救我,但我不能走!既然你知我不是刺殺陛下之人,那也應該明白,此刻若是我逃了,便就坐實了我刺殺的罪名。那麼我以後,便就是一輩子都是罪人,一輩子都是逃犯!”
“那也總比死了強!你若是在這般推脫,我便將你打暈,直接扛走!”
阮淮梧伸手去拉人,舒魚一步步地往後躲。
“你,你這人,我都說了我不能走,你……啊!”舒魚一個天旋地轉倒在身後的床上,手順勢抓住了阮淮梧的衣袖,就這樣生生地將阮淮梧拉到自己的眼前。
阮淮梧剛還在糾結著自己要不要將人打暈,便就被舒魚一個力道拉得傾身向前。結果,兩人以一種極度曖昧的姿勢倒在了身後的床裏。
舒魚像是受到驚嚇一樣捂著胸口,回過神來看到阮淮梧正壓在自己身上,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臉看,他嚇得魂兒都沒了,趕緊一手推開了他,慌亂地縮到床一邊的角落裏,緊緊地抱著身子。
阮淮梧也被舒魚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剛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又伸手去拉人。舒魚哪肯跟他走,固執地掙紮著,拉著木床邊的床沿不肯鬆手。
“你還是快些隨我走吧,我明日便就不在汴央了,到時候,便是想救你也不可能了。我答應你,出去了之後我會對你好的,所以你跟我走好不好?”
舒魚聽著他有些哀求的話語,不知怎麼的,握著木床的手一鬆,就被阮淮梧生生拉進了懷裏。
阮淮梧有些激動地抱著他,重複道:“我會對你好的,一定會對你好的,我們走,我們立刻就走,再也不會汴央了,再也不了!”
舒魚被他帶著往牢外走,還沒走兩步,外麵便就傳來一陣吵鬧聲。舒魚一驚,聽這聲響,倒像是官兵!
“我不能走了,你自己走吧。”舒魚趁他不注意,掙脫了他的手,慢慢走回牢裏。
回頭看阮淮梧一臉不置信的樣子,舒魚低垂著睫毛,悲聲道:“我,從來都沒有打算活著離開汴央。你還是快走吧,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今日,還是多謝你了。”
舒魚說著,慢慢躺回床上,眼淚不自主地流了下來。就在剛剛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人任何親人朋友了。
出了汴央,他能去哪兒?他本就不是盛鳴人,可偏偏他又背叛了商秦。為了那個人獨自一身走進了淒冷孤苦的後宮,隔絕了外界的所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除了那個人,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可現在,那個人也不要他了,他就真的,隻是一個人了。一個人,他還能逃到哪裏去?
阮淮梧本想著將他拉起扛走的,可看到舒魚背對著自己的身子顫顫發抖時,他伸出的手卻還是僵住了。
阮淮梧活了這麼多年,從未像此刻這麼無奈過。他無聲地歎了口氣,收回手,慢慢走出了牢門。
“我,還會來救你的。”阮淮梧說完這一句,轉頭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那個瘦削的身型,皺了皺眉頭,轉身一躍,便就消失不見。
舒魚慢慢從床上坐起,轉頭望向牢門外,剛剛那人站立的地上已什麼都不存在了。他抱著自己的膝蓋靠在一邊,默默地流淚。
這下,他又隻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