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該發現的，他平時總是那麼活潑，偏偏那幾個月卻總是那麼虛弱。我該發現他不對勁的，可我偏偏就是沒有發現……”慕容殷聲音顫抖，滿是悔意。
    歐文亞楠看不出什麼表情，頭轉過去看向別處，聲音裏帶著細弱的哽咽：“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處。”
    慕容殷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聽不到他在說什麼，繼續往下道：“老皇帝該死！他為了逼我回宮，竟然折磨我的嚴兒！殺了我的孩子！他該死！所以我回宮了！回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皇帝給殺了！”慕容殷咬牙切齒，眼中猩紅一片。
    歐文亞楠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慕容殷，他居然把自己的父親給殺了！這是要有多大的恨！
    慕容殷望著歐文亞楠眼裏的驚愕，苦笑道：“沒錯，就是這個表情，他當年也是這個表情……我替他殺了害死我們孩子的仇人，他居然說他不認識我……他說他不認識我啊，你明白嗎？”慕容殷眼神淒涼地望著歐文亞楠，“他說他害怕，他不認識這樣的我，他要離開……”
    慕容殷雙手顫抖，眼裏閃過一絲狠厲：“我怎麼可能讓他離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讓自己幸福的人，怎麼可能讓他離開！”
    歐文亞楠望著這樣的慕容殷，莫名地感覺一陣恐懼。
    “你知道我怎麼做的嗎？”慕容殷嘴角微微勾起，邪邪地笑著，“我廢了祖訓，開了先例，立他為我的男後！這樣他便不可能離開了……哈哈哈！”
    慕容殷放肆地笑著，眼淚直流。歐文亞楠卻隻感覺涼氣入骨。
    慕容殷笑了一會兒又恢複平靜，眼裏滿是悲傷：“可他為什麼總是不開心呢？我每天都陪著他，同桌吃飯，同床就寢，為什麼就是感覺他不開心。後來他終於肯跟我說話了，但他卻說要去戰場，要去殺敵。我不肯，他便以死相逼。我沒有辦法，讓他去了。可他一去就是六年，我被大臣們逼著納妃，逼著寵幸後宮，逼著跟其他女人生孩子……”
    慕容殷泣不成聲：“你說他狠不狠，一去就是六年，偏偏我又不能拿他怎麼樣……他回來後，看我後宮妃嬪成群，竟然一句話也不說。我後來問他為什麼，他隻淡淡地回答說，因為我是皇帝，我從來都不是屬於他一個人……原來，原來他還是在怪我，怪我回宮，怪我當了皇帝，怪我不能隻守著他一個人……”
    歐文亞楠聽不下去了，走到慕容殷身邊，抱著他的頭，哽咽道：“或許師父隻是氣你，他很愛你的，我看得出來。”
    慕容殷頭抵在歐文亞楠的胸前，微微笑了笑：“是呀，他的確很愛我。後宮多麼黑暗我原本不知道，可是好幾次看他差點被害死，我突然後悔讓他回來了。有幾次我追問他問什麼回來，他告訴我，與其呆在邊疆那種荒涼之地，還不如呆在皇宮，至少皇宮裏有你。我知道，我就知道，他愛我的。在他心裏，皇宮與戰場有什麼區別，可他還是願意回來，因為皇宮裏有我，他是因為我才回來的……”
    慕容殷哽咽著：“可我卻沒有保護好他……”
    歐文亞楠看著趴在自己胸前哭得淒慘的人，心裏也像刀子一樣被割得生疼。
    “慕容程祥是不是我師父的孩子？”歐文亞楠問。
    慕容殷點了點頭：“是。他是嚴兒為我生的孩子。頭一個孩子流掉後他的身子虧損的厲害，本以為再無所出，誰知後來又有了孩子。可是生完孩子後，他的身體就不再像從前那樣了。他變得弱不禁風，連劍都拿不起來……”
    歐文亞楠深呼吸地呼出一口氣，心中不知該讚還是該歎：師父啊師父，你就真的那麼愛他，為了給他生個普通的孩子，竟不惜自毀修為嗎？師父，你太癡，你也太傻……
    慕容殷許是累了，趴在歐文亞楠胸口不說話了。
    歐文亞楠用袖子給他擦擦眼淚，哽咽道：“師父，其實你一直都不相信他吧，所以你才會用這種方式讓他記著你是不是？可是師父，如果你還在的話，看到他現在這麼後悔的樣子，你會不會比他更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