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又隻剩下慕容殷跟歐文亞楠。
    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歐文亞楠忍不住了，緩緩開口道：“說吧，你跟我師父怎麼回事？”聲音裏透著悲涼。
    “說話慕容殷！”歐文亞楠聲音拔高，眼淚不住地往下流，“說話，不要裝聾作啞。算我求求你了，我師父失蹤了幾十年了，我尋了他幾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他的線索，求你就告訴我吧。”
    慕容殷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少年，衣服因為剛剛的撕扯弄的有些狼狽，發飾也有些淩亂。
    “你是楠兒吧，嚴兒之前有跟我說過，他膝下有三位弟子，唯嚴兒最與眾不同。今日所見，看來嚴兒未曾騙我。”慕容殷輕輕地說著，麵上露出一絲慘白的笑。
    “師父竟連這些都告知於你？嗬！”歐文亞楠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
    “說起來，他也是我的師父。”慕容殷歎了口氣，臉上滿是苦痛，“他教了我太多的東西，給了我這一生都無法擁有的溫暖，可偏偏，我卻無法守護他……”慕容殷說著，又開始低低抽噎。
    歐文亞楠腦中瞬間炸開，隻感覺整個人被抽幹了力氣一般無力蒼白。慕容殷剛剛說了什麼？什麼叫無法守護他？師父怎麼了？師父他……
    想到這裏，歐文亞楠從地上爬起來，上前給了慕容殷一拳，咆哮道：“慕容殷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師父怎麼了！你把我師父怎麼了！慕容殷！”
    “皇上！”外麵的人顯然是聽到了裏麵的動靜，想衝進來。
    “不許進來！誰進來朕砍了誰！”慕容殷大叫著，聲音很是渾厚，連歐文亞楠也被他嚇了一跳。
    歐文亞楠淚眼朦朧，收回了原本再想揮出去的拳頭，退後了一步。
    “我師父……死了嗎？”歐文亞楠顫顫巍巍地問著，心裏幾欲滴血。
    慕容殷低垂著眼皮，不說話。
    歐文亞楠見他這樣，心下依然明了，身子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無力地軟倒在地上。
    歐文亞楠想到自己初見龍嚴時候的場景，想到他一聲紅衣立於葡萄架下對自己微笑的樣子，想到他手把手教自己使用魔力的樣子，想到他關切時候的神情，想到他心疼時候的擁抱……
    可如今這一切，真的隻能成為回憶了。
    歐文亞楠忽然趴在地上抑製不住地放聲大哭，悲慟的哭聲響徹整個宮殿，就連殿外的一眾人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痛哭聲驚得心顫。
    “師父！我的師父！龍嚴！師父！……”歐文亞楠像個瞎子一樣在地上摸索著，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顆顆砸在地上，似乎都能聽見聲響。
    慕容殷沒想到他對龍嚴的感情會是這麼激烈，艱難地從床榻上爬起，走過去扶起他。
    歐文亞楠哭得幾欲斷氣，起起伏伏的胸口昭示著他內心無比的傷痛。
    “不要碰我！”歐文亞楠一把推開前來扶他的慕容殷，嘶吼著，“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師父呢！我師父呢！師父呢！你還我的師父！還我的師父……”
    慕容殷忍受著他在自己身上撕扯抓撓，任由他發泄。直到歐文亞楠哭得累了，回過神來，兩人均是狼狽不堪。
    歐文亞楠披散著頭發，衣袍散亂，雙眼紅腫不堪，嗓子也火辣辣地疼。
    “知道是誰……殺了我師父嗎？”歐文亞楠啞著嗓子問道，麵上一片平靜，仿若死水。
    “是我。”慕容殷回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歐文亞楠平靜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諷刺的笑，狠厲而又無奈，“為什麼是你？”
    慕容殷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然後走到床榻邊，拿出一個細小的盒子，遞給歐文亞楠。
    歐文亞楠見他不說話，慢慢將盒子接過，打開一看，他頓時驚得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一樣，無力地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龍珠？”歐文亞楠舉著那顆火紅色的珠子大笑著，眼淚卻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師父的龍珠……”歐文亞楠嘶啞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將那顆龍珠包在手掌心中，痛哭流涕。
    他終於接受了事實，他的師父死了，尋了三十五年，苦苦等待了三十五年，最終換來的，隻是這麼一顆龍珠……
    歐文亞楠停止哭泣，將龍珠放回盒子裏，還給了慕容殷。
    慕容殷見他這般反應，擔憂地望著他。
    歐文亞楠忽然轉過身，一步一步地往殿外走。
    “亞楠！”慕容殷忽然叫住他。
    歐文亞楠停下腳步，沒有轉身。
    “對不起。”慕容殷也很心痛，當初龍嚴死的時候，他差點兒就跟著去了，可想到還在繈褓中的孩子，他硬是撐到了今天。
    歐文亞楠語氣似乎很平靜，啞著嗓子問道：“慕容殷，你愛我師父嗎？”
    慕容殷答道：“我當然愛他！”
    “那我師父愛你嗎？”
    “愛！嚴兒他愛我。就是因為愛我，所以他才……”
    “那我明白了。”歐文亞楠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傳來，鏗鏘有力，“師父想守護的東西，以後我會，替他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