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的低潮期過去了，歐文亞楠又恢複成了往日的那股樣子，見誰都要上去捉弄一番，這倒是讓小七小八放心了不少。隻是那天西街的事情，三人都是絕口不提。
    早上，一群人圍著桌子吃早飯，白儉渠忽然放下筷子，拉著一邊的小七還是這樣兒那樣兒的。
    白儉渠是當初他們在路中結識的。當時，歐文亞楠他們是感知到了狐珠的氣息才追了出去，卻是不曾想碰到了一大批怪物廝殺的場景。結果，白儉渠也在其中，被他們救了回來。
    白儉渠是隻千年蛇妖，當然，他不是白素貞。雖然長相俊朗，卻是不得小七的歡心，因為當初救他之時，小七可是被他嚇得十足十，導致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小七看見他就腿軟。
    “白儉渠！你丫給我夠了啊！”小七瞪他。
    白儉渠見他終於有反應了，當即眉開眼笑，指了指正在吃燕窩的歐文亞楠，狀似撒嬌道：“我也想吃那個，小七你給我做唄！”末了還瞪了歐文亞楠一眼，憑什麼我家小七做的東西就給你吃啊！哼！不公平！
    “咳咳……”歐文亞楠無奈，躺著又中槍了。
    小七架不住白儉渠煩他，咬牙切齒道：“那有什麼好吃的！不就是燕子的口水麼！也值得你在這兒哼哼唧唧的！還是個男人麼白儉渠！”
    其實，小七也就這麼一說，無奈給正在吃燕窩的歐文亞楠聽到了，當即臉黑了下來，那燕窩是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惡心。
    幹脆一把推到小八麵前，“小八，賞你的！幫少爺我吃了！”
    小八哭喪著臉，“我可以不吃麼少爺？”
    “不可以。”歐文亞楠有些看好戲地盯著他。
    小八隻能慢吞吞地將那所謂的“燕子的口水”一點一點地吃下了，心裏則是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他發誓，以後絕對不跟白儉渠一個桌子吃飯了，絕對不！
    吃了早飯，小七小八按照慣例又去忙活了。歐文亞楠則是披著一件雪白的羊羔裘，一個人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那叫一個自在。
    “都收了都收了啊！收了收了啊~”
    正逛得起勁兒呢，就看見一大波的士兵正趕著街道兩邊的小商販。
    “都退到兩邊兒去啊，趕快啊！”行人們也被逼著退到道路兩邊，歐文亞楠猝不及防，也被擠到了人群裏。
    “哎呀！臥槽！你踩著我腳了！都說你踩著我了，好痛啊喂！”歐文亞楠齜牙咧嘴地就著一隻腳直跳。
    “你煩……”那路人原本還想破口大罵的，一回頭看到歐文亞楠嬌嗔的臉，立馬魂兒都沒了，隻是一個勁兒地道歉道，“哎喲真是對不住，這官兵趕人呢，你沒事吧，踩疼你了是不，腳還能走嗎？要不我帶你去看大夫。哦，我認識一個……”
    歐文亞楠一聽這人的嘮叨勁兒，渾身的怨氣隻剩下想逃走的衝動了……
    “大將軍凱旋——！”
    忽地遠處傳來一陣高呼，路人都圍上來看，歐文亞楠被擠得快貼到牆上去了，心裏暗暗後悔出門沒看黃曆。
    “大將軍凱旋——！”
    歐文簡貼在牆上，心裏想到：凱旋就凱旋，喊個毛線啊喊。哎喲哎喲，別擠我，別擠我啊！歐文亞楠抓狂！
    “大將軍凱旋——！”
    “呼——我操，終於給小爺我擠出來了。”歐文亞楠給擠到一間客棧門口，他想也沒想就鑽了進去。沒人擠了，歐文亞楠著好奇心又立馬上來了。他“蹭蹭蹭”地跑到二樓，還好二樓人不多。他就跟著其他幾個人一樣，站在二樓扶著欄杆往下望。
    慕容程祥一身戎裝地騎在汗血寶馬上，英俊的五官，冷漠的表情，血色的披風……如此的裝束，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裏給人一種莫名的淡漠疏離感。
    歐文亞楠緊緊地盯著那張臉看，覺得那張臉無比的熟悉。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著，這種感覺！
    師父！
    歐文亞楠盯著馬山那人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忽然發了瘋似的跑下樓，擠進人群，跟著慕容程祥的馬匹往前跑。
    師父！不要走！師父！是我啊！我是楠兒！我是楠兒啊！我來找你了！
    歐文亞楠拚命地往前擠著，眼淚在臉上肆意橫流。
    “師父……”歐文亞楠站在人群中低聲地叫著，望著騎著馬的人越走越遠。
    客棧裏，眾人們還在對剛剛的將軍凱旋議論紛紛。
    “你知道嗎？聽說大將軍才17歲不到！”
    “可不是嘛！我聽說大將軍11歲就上場殺敵，到如今可是建功無數哪！”
    “是嗎是嗎！？我還聽說這個大將軍是皇子呢！”
    “噯噯噯，這話可不能亂說的。你咋就知道大將軍就是皇子哪！皇上舍得讓自己的孩子上戰場嗎？”
    “你們還別不信，這還真是皇子，聽說是六皇子。我還知道啊，這六皇子最不得寵，所以皇上才派他去殺敵的！”
    “喲！瞅瞅，都是自己的兒子，咋能這麼偏心……”
    “哎喲，這話可不能亂說！咋能說皇上偏心哪！小心給有心人聽去了，讓你給拉去殺頭……”
    “這六皇子可憐呐！據說小時候就死了母妃！據說他母妃皇上可是喜歡得緊哪！”
    “那怎麼六皇子還不得皇上喜歡呢？”
    “據說原本皇上是喜歡六皇子喜歡的不得了，可後來不知咋的就生氣了，不喜歡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朋友在宮裏當差，他說是因為六皇子長得太像他母妃了，皇上一看見他就傷心，所以後來幹脆眼不見為淨啦！”
    “這樣也可以啊……”
    “所以說伴君如伴虎啊，我常跟我那朋友說讓他小心點兒……”
    ……
    歐文亞楠坐在客棧裏，一口一口地灌著自己酒，聽到周圍人的言論，他也隻是理或不理地笑笑。
    皇家、宮闈、戰爭……他永遠都不想沾染一絲一毫。
    想想也是，怎麼可能嘛！那個人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師父！容貌太嫩，個子太矮，而且還板著一張冷臉，好像誰欠他錢似的。
    自家師父應該是……
    歐文亞楠想起了第一次見龍嚴的場景。
    “你是哪家的小潑猴兒呀！”龍嚴拎著在自家院子裏亂撒尿的歐文亞楠，有些頭疼道。
    “我才不是小潑猴兒！我叫歐文亞楠！哥哥都叫我楠楠的！”歐文亞楠憋紅了一張笑臉。給人抓到在人家院子裏撒尿還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好吧好吧，楠……楠——兒吧。那好，楠兒啊，廁所在那邊，以後來玩可不要隨便這樣，小雞雞都給人看去了！”龍嚴笑道。
    “你你，你！你下流！”歐文亞楠紅著臉叫道。
    “哈哈哈哈……”龍嚴大笑著。
    歐文亞楠看他笑著，臉紅得能滴下血。原本還以為龍嚴會狠狠訓自己一頓的，就算不訓自己一頓也會罵自己一頓的吧。結果人家什麼都沒說，就隻調侃了自己一下而已。
    歐文亞楠往嘴裏倒進一杯酒，想起了自家師父的笑容，嘴角微微地勾起。
    映著夕陽，歐文亞楠臉紅通通的，也不知是醉的，還是因為其他……
    “兒臣拜見父皇。”慕容程祥一回來就進宮請安。
    “起來吧。”慕容殷批著折子，也不抬頭看他。
    “在軍營過得還好嗎？”慕容殷想找些話來問問。
    “謝父皇關心。兒臣在軍營過的很好。”慕容程祥機械地回答著。一時間兩人之間有些冷場。
    慕容程祥覺得自己安也請了，也沒什麼事了，就準備跪安。
    “如若父皇沒有其他什麼事的話，兒臣就跪安了。”
    慕容程祥剛想跪下去，慕容殷的聲音響了起來：“先等等，還有事情。”
    “是。父皇請講。”
    “朕跟丞相商量了一下，準備將丞相之女許配給你做王妃。”
    慕容程祥眉頭一皺，嘴唇微抿：“父皇，兒臣還小，還沒有準備納妃。”
    “十七歲了，也不小了。淵兒十七歲時已經有兩位妃子了。”
    “可是父皇……”慕容程祥並不想娶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再者，他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祥兒！”慕容殷聲音陡然拔高。
    “是，父皇。一切但憑父皇做主，兒子遵命便是。”慕容程祥聲音冷冷的。
    “如此最好。等過了年關再過一個月，你們就成親。”
    “是。”
    “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跪安吧。”
    “是。兒臣告退。”
    慕容殷望著自己的兒子氣衝衝地離去，終於沒有心思再去批折子了。他放下筆，靠在背後的椅子上，聲音很是疲憊地喃喃道：“嚴兒，嚴兒，我這麼做，究竟對還是不對……”
    慕容程祥走到殿外，隨從王宇立馬迎上來。
    慕容程祥眯了眯眼睛望向天邊，如血的殘陽照映在他的臉上，看不出的淡漠與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