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過這毒藥的效應其實不過短短兩個時辰，所以府中的侍衛不久之後也趕到了。
    趕來的侍衛看到地上的那群黑衣人的屍體，和他們四皇子殿下的狼狽模樣，嚇得全部跪倒在地。
    趙徹一揮手，就讓他們全都回去睡了，有事明日睡醒再說。這麼一想，他倒的確是個注重睡眠的人，那麼剛才那群刺客因為擾人清夢而被判死刑也就不是那麼冤了。
    霍青對上趙徹的事從來都是盲目的，趙徹這種愛困貪睡的性子，在他眼中卻成了胸懷開闊——在經曆生死一瞬的危險過後，卻不驚不詫，實在是王者之風，以後一定能夠成為一個受百姓愛戴的好皇帝！
    其實事實的真相是，小心眼的趙徹是很想把這群飯桶拖出去各賞三十大板，以獎勵他們的守護不力導致自己落得這麼狼狽的模樣。不過趙徹雖然記仇，卻深諳“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的真諦，這時大事未成，自己還是要好好拉攏人心的。
    不過不能找別人撒氣，於是這筆賬暫時便隻能全部記到了霍青的頭上。
    第二天早晨，李睿帶著幾位有品階的跪在堂下等候發落。
    趙徹輕咳一聲，“起身吧，這件事你們的確有錯，尤其是你，李睿。”
    李睿一聽這話，又要跪下。
    趙徹也不阻攔，在李睿跪下之後，才慢悠悠地說：“不過現在並不是和你們算賬的時候，我收到消息，父皇在昨兒的半夜裏突然起身，擬了份聖旨，而且這份聖旨很有可能就是給我的。”
    李睿忙說說：“皇上已有近三個月不曾接見殿下，若是這次的聖旨真的來到四皇子府……也不知皇上到底是何用意？”
    “你先起來吧。”趙徹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不管父皇的用意為何，也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隻是們要早日做好準備。我今日喚你們來，就是要討論應對著策略。”
    趙徹話音剛落，就聽有下人來告知宮裏來人了！
    前來宣旨的是洪景帝身邊的紅人富榮大太監，趙徹接過聖旨，便笑著對富榮道了聲有勞。
    身旁的李睿更是識相，不著痕跡地借機給他塞了一迭銀票。
    官場上的事，總是有這份秘而不宣的默契，說穿了，也不過是你識趣，我也識趣罷了。李睿的識相，讓富榮的一張老臉笑得像朵菊花似的。
    太監尖細的聲音宣讀了聖旨之後，又給趙徹遞了一份密旨。
    洪景帝命趙徹籌辦兩個月之後的祭天大典，這事乍聽起來並不多難，頂多是比較煩，但是洪景帝的密旨裏卻是寫著“祭天大典乃國之要事，理應大肆操辦，但今國庫空虛，若祭天大典若鋪張其事，恐難以成繼，朕心甚憂，還望吾兒能解朕之憂。
    簡單點說，就是：朕希望能把祭天大典弄得漂漂亮亮的，這事就交給你，但是朕沒錢，所以錢財的事你就自行解決吧！
    一文錢都能逼死一個好漢，何況是一個祭天大典的花費，絕對能夠逼死一個皇子。用四皇子自個兒的資產來辦這件事肯定是行不通的，不說夠不夠，就是夠也不能。
    奪嫡在即，若無半點家底，又如何招兵買馬？
    於是錢這事，一時成了四皇子府裏最大的問題了！
    還好四皇子的武功一般般，腦袋卻很是靈光，一覺睡醒突然主意就來了，早朝回來就趕忙召集心腹敲定細節，趕在太陽下山之前，才堪堪得得及進宮麵聖。
    其實趙徹這個主意並非真是一覺醒來的突發奇想，趙徹對此時的情況早就有所預感。
    這也並非他夜觀天象，掐指一算而知，實在是這洪景帝雖則治國才能一般，花錢的手段卻是若有神助般地層出不窮。
    今兒個是這位才子文采出眾，賞賜黃金百兩，封官，明兒個又是那位高手武功了得，賞賜黃金百兩，又封官。如此不久，朝廷竟是“人才”太多，官位不夠。
    可洪景帝卻是抱著寧錯殺一百，不放過一個的凶狠精神，依舊求賢若渴，於是便多了許多像是些副知州、副知縣甚至是副農官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官職，就連官員的幕僚，如今也大多成了在冊的正式官員。再加上三年一度的科舉，又選出了一堆人才，由此，如今中書省參知政事的辦事處，官員名冊迭起來足有兩層樓高！
    有南方富庶之地一小鎮，屁大點地方，誰放個臭屁都能全鎮共享，卻生生地有正副兩套官職，平均下來，每三個鎮民就能分到一個官府人員來負責，官員數目都快和百姓人口相當了，這種行為說得好聽點……不，這種行為沒有好聽的形容，隻能用趙徹的話來說：兩個字，胡鬧！
    這官員，將士可都是要用錢喂養的啊！
    如果隻是這樣，憑著大炎朝前皇帝的積累，再加上這些年的風調雨順，要應付也是綽綽有餘的，隻可惜洪景帝花錢的才可絕不止有隨意賞賜封官這麼小兒科！
    洪景帝生平隻有兩個愛好，本來一個皇帝有兩個的愛好這也無傷大雅，壞在壞在他的這兩個愛好，一個比一個燒錢！愛尋找“人才”這點就不再贅敘了，另一個就是虔誠信佛。
    信佛這種愛好聽起來挺好的，佛門中人總是不愛奢靡的，應該不費錢吧？
    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太天真！
    皇帝信佛那能和一般人一樣？！一般人頂了天了，也就是多添點香油錢，這皇帝信起佛來，卻是要到處修建佛寺的！有些地方，一座城裏能修上兩三座佛寺，真真是“總有一間在你左右”。
    趙徹偶爾也會大逆不道地想：得虧我們趙家祖上給父皇留了這麼個富足平定的好攤子，若是在亂世……就父皇這種敗家玩意，絕對就是個當亡國之君的好胚子，肯定能夠帶領國家走向滅亡！
    如此下來，國庫哪還能有多少剩餘，這還是近些年國內都是風調雨順，才能勉強使到收支平衡，若當真遇上天災，別說國家無力救助百姓，國庫甚至連日常開支都不足以應付！
    今年南邊出現了幹旱，好在旱情並不太嚴重，所以國庫也勉強撥得出錢救助。可是國庫今年少了一批進賬，卻又多了一筆支出，這一來一回的，國庫本就算是慘重，可皇上還不願意放棄今年在北方修建五座佛寺的計劃，於是國庫就理所當然地空了，下半年的祭天大典也就沒有資金了。
    這才有了四皇子今日的難題。
    四皇子既然早就知道遲早就會有那麼一天，自然也是早就想好了對策，所謂的靈機一動，緊急討論，其實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罷了！
    不然萬一皇帝要是問起來，四皇子總不能對他的父皇說：父皇，我看你這麼年的的敗家行為，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誰都知道皇帝是個敗家玩意，可是隻有傻了才會跑去告訴他！那純粹就是在茅廁裏點燈——找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