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遊之戰魂怨 第九章 煙花不濟惹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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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日於玲瓏塔前,等到落日餘暉,整整三年,三年裏公主曾來找過我,我隻說他未歸,我便不回。
我每日坐於玲瓏寺內,時聽方丈講經說法。
方丈說,玲瓏塔上的玲瓏是每個人生前執念所化的魂魄,因業障未滿,未得輪回,便於玲瓏上聽梵,待到業障修完便功德圓滿,方能輪回。
我看過枯木斜陽,看過小橋流水,看過黃沙流年指尖走,幾番紅塵顛倒,竟也忘不了心口的人。
今年的冬天似乎去的特別晚,三月天都不曾見到草長鶯飛。
三年來,我都在帝都最高處朝著他所在地方憑欄獨望,羽扇輕搖間,想念竟變得更加真切。
司徒郎,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我一樣,當我在想你的時候你也在想著我呢。
可好景終究不長,當天邊雲霾迫近的時候,我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日,邊關告急,守疆將士連發十道告急文書,說淨沙口的十萬將士已經不到一萬,怕是撐不了許久了,懇請帝王盡快支援。
帝王號召文武大臣商討決策,就在商討的時候淨沙口淪陷。
接下來的數日,又報同安、河圖等數小城淪陷。
我聽了幾場軍情報告,看到外賊的排兵布陣圖,心中早有兩策,可我不想把想法說出來,就像當時我對賜我萬千書冊的師父所說:這一世若滅了,我便在造一世,這有何難。不對,他並不允許我喊他師父,那就師傅吧。
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心中的破敵之策寫於薄紙之上,用來傳書的信鴿大多已經死去,就像邊塞萬千亡靈,有多少替死鬼,家中又有多少胭脂淚。
我告訴他這廣廈萬間縱然盡葬戰火之中,於我也沒有任何關係,當時參加這所謂的招賢納士考試也不過是為了他。
此後數月,我莫名其妙成為眾矢之的,到數萬重兵圍剿我於玲瓏寺前,我才明白,公主的計謀早已在很久前就已經種下,隻是不知我對他的百般糾葛讓公主感到了不安,還是他的不舍不忍讓公主有了後怕。
那日,帝王將我傳入宮中,我終於看到了一臉仇恨的公主,而帝王那張從前隻褒獎我的虎口中說出一句讓我永遠忘不了的話:“沒想到,他一顆赤子之心,竟然輪為你謀反叛亂的工具。”
嗬嗬,謀反?叛亂?我想不起,我沒有做過,唯一做過的是沒有將破敵之法告訴帝王,反而派人直接帶到塞外交給了他。
帝王暴怒,本該將我斬首示眾,卻也不知道為何沒有殺我,隻是將我囚於一殿內。
四月,皇城風聲鶴唳。
從宮人那裏聽說,京城內太子遇刺,北境屢遭侵犯,且將軍抗旨不從,不聞朝廷一日奉十二金牌的急召,仍駐關外。
司徒郎。
我心裏默念。
被監視的殿內沒有女兒紅,隻有叫不出名的酒,有些生澀,有些苦辣。
那後,朝野開始動蕩,眾臣株連被免、斬首。
朝堂之上愁雲慘淡,人人皆危。
帝王派人帶來了他的口諭,讓我用我的口吻給司徒郎寫一份書信,我知道,這可能就是還活著的唯一籌碼了。
我提筆難動,筆墨濺濕了白紙,將黑點塗得到處都是。
邊上的小廝看出了我的遲疑便來催促,哪怕從前我集萬千寵愛,現如今也不過是階下囚,小廝說我果然居心叵測,其心可誅。
欲加之罪,我百口莫辯。
看著邊上性情大變的小廝,我已無意多說什麼,腦海裏再一次響起司徒郎的模樣,想起可他把酒同歡的點點滴滴,想起他的溫柔,想起他在我耳邊的輕聲呢喃。
我伸手拔劍,用最快的速度把眼前張合著嘴巴說出刺耳話語的人捅倒在地。
我淡笑,沒想到生命消逝前展現的脆弱卻是這般醜陋,哪怕他曾經披著美麗的皮囊。
我借著宮中的動亂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擬定此生再不會回來,更不會對所謂帝王獻一計一策。
我很順利地逃離了皇宮,拖著疲憊的身軀,顛顛撞撞地來到了玲瓏寺。
方丈將我迎入內殿好好休息,那些天,我脫離了世俗,遠離了紅塵。
那段時間,我曾聽到寺廟裏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音,後來才知帝王得知我逃跑便命人四處尋來,那時我隱於玲瓏塔上,他們未曾尋得便隻好做罷。
春來時,花如火,水如藍,可往事片片在胸口,除了內心的不安,更有惆悵滿肚。
也許吧,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曾去找過他,可方丈告訴我,紅塵外生死萬丈,去得,去不得,一念之間,一語成疾。
我不知道為何對於這顫抖的佛音我會這般癡迷,我甚至更加樂於傾聽方丈的講經說法,就像記憶之前我也是一個僧人一樣。
或許我就是吧。
風乍起,吹卷這漫天風沙,耳邊竟傳來萬千輕吟,又像是萬千亡靈在哭吼。
司徒郎,你在哪兒。
那些日,帝王四處張貼皇榜,尋找民間智謀和俠士。
我終於知道,有一種良才和庸主,叫作智者難為謀。
兵敗如山,蠻族如同豺狼虎豹進攻了整個天下,所到之處一片狼藉,不久便奪了帝都,逝了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