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遊之戰魂怨  第八章 經年隔山水向東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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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去數日,他都沒有出現,公主也時常不在駙馬府。
    我猜想他們八成去了什麼地方了吧,可是此刻荷花已殘,梅花尚早,他們又能去哪裏。
    值得高興的是管家告訴我公主一直呆在東邊的閣樓上,那是我呈畫之地,在侍郎裏所有的畫都搬到了這裏。
    我尋跡找去,公主坐於書案前,手上拿著的正是我那日畫的蓮花。
    公主見我來了便滿心歡喜,問我能不能為她畫一副,我點頭答應,筆墨輪轉,將女子的容貌七分相似地繪於宣紙之上。
    才停筆便聞管家來尋我,說是一些朋友來信,公主便沒有多問。
    來至閣樓之外,便聞管家說,北境告急,塞外蠻族聯合了遠東巫族前來犯境,明日司徒郎便要率兵出征了。
    我心中著急,便尋得一馬匹快馬加鞭前往了他的府邸。
    他坐於門前,見我來了便抬頭看我,我急著下馬,竟跌於一旁。
    他沒有過來扶我,反在一邊嘲笑,如看一場滑稽戲。
    “哈哈,很好笑是不是,那我再摔一次如何?”
    說著我便爬上馬,再次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這一次我聽到胸口有什麼東西裂了聲音,感覺眼前一黑,一陣暈眩感席卷全身。
    他沒有作聲,也沒有再笑,隻聞我此番前來作何,我說不過來看一個故人,現在故人看過了也該走了。
    說著我再一次爬上馬背,而這一次,竟如登萬重山般地艱難。
    “我想過了,等公主懷了孕,我便離開。”我說著夾了夾馬腹欲望前走,竟被他攔住。
    “你要去哪兒?”他問道。
    我知道,他心裏還是不舍得,但不舍的不是我,而是公主,心愛之人已嫁為人妻,現如今他即將遠征塞外,而心愛之人又要懷上別人的骨肉,相反這骨肉的父親又要離開。
    “出家。”我輕輕地說道,轉身便離去。
    “劉年忠,你真不是個東西。”他破口大罵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膜,我是人,自然不是東西,也許我本就是紅塵之外的人,終究還要回到原來的地方去。
    我回到駙馬府,端起邊上的酒盞一飲而盡,也不管管家如何反應。
    “大人,司徒將軍……”
    “滾!”我怒吼道,手中的杯盞也砸了出去。
    管家被我莫名其妙地舉動嚇了一跳,識趣地退了出去。
    我等了一天,他沒有來,我把窖藏的女兒紅全部搬了出來,一個人對著無盡的黑夜喝了整整一個晚上。
    夜裏,公主擎著燈前來找我,見我這般爛醉便來問我何事。
    我並沒有將司徒郎即將出征塞外的消息告訴她,隻是說道:我不喜歡她。
    公主啞然,不知所措,兩手在胸前發亂,被捏緊的衣衫訴說著她心頭的不解。
    “那你為何還要求父王讓我嫁給你?”公主說道,她的眼裏滿是錯愕。
    “為了他。”我淡淡說道。
    “司徒郎?”
    我沒有回答,舉杯將杯中酒喝盡。
    “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
    “你們靠著奪榜進宮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
    “因為我愛他。”我已經將我所有的感情都傾注於他一人之上,我所有的表現,這狐媚女子理應盡收眼裏。
    她終於忍不住泣不成聲,微微顫抖的嘴角吐出最讓世人嗔笑的三個字:“為什麼?”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倘若每一個為什麼都有一個是因為,那世人活著該有多累,愛了就愛了,戀了就戀了,就這麼簡單。
    我恍然想起酒肆中人兒的眼神,想起他說的話,卻原來竟是一語成讖。
    我沒有管在一邊哭泣的公主,隻是兀自喝著酒。
    公主終於回複了平靜,隻是說了一句“我要你們為此付出代價”便轉身離去,清帚掃過落雪痕跡,她去往的地方誰都知道。
    天明的時候我讓管家給司徒郎送去一封書信,隨後便獨自一人前往了玲瓏寺。
    他應該會來的吧。我心中暗念。
    遇到玲瓏寺裏的方丈,告訴了他我的來意,他便帶我前往了玲瓏塔邊。
    這裏雜草叢生,從未被人清掃,我問為什麼,方丈隻道“佛說不可曰”。
    方丈告訴我,這玲瓏塔上安放著紅塵俗人的靈魂,或喜或悲,或悲憤成疾,或愛恨兩難,聽那風中的悲唱,就像大漠中行走的遊方駱駝,愛恨情仇都如黃沙,走的出去便是歸途,走不出去便是迷途。
    而我,大概也隻能困死在這迷途中了吧。
    我告訴方丈,我想看看這寺裏的殘景,想聽聽這玲瓏的幽唱。
    方丈立一邊,雙手合十,梵唱如聲,那如彌勒的臉龐,開口便笑,轉身便去。
    時至傍晚黃昏,他終於還是來了。
    “有事嗎?”他淡淡地說道,或許早就沒有了當時的情感,不用說兄弟,恐怕我連一個熟人都說不上吧。
    我走了上去,正對著他的後背輕輕抱了上去。
    他用力地將我掙脫,一臉惡心漫上心口。
    我再也不能抱他了嗎?這堅實的後背再也不屬於我嗎?
    也對,那眼裏的柔情再不為我停駐,我還有沒有資格去靠近他的溫柔。
    “你當真要走?”我緩緩開口。
    “不走又能如何,皇命難違。”他說到,一詞一句,罪該萬死。
    “公主沒有懷孕。”我說道。
    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驚鴻,不過他顯然覺得我在撒謊。
    “沒有動她,除了你,我誰也不會動。”我心裏默念,他若不信,那我這曲獨簧唱於誰聽?倒不如折了這隻曲,斷了這份情。
    突有小兵催促,他點了頭便轉身離去。
    “此次出征,不知歸期,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大笑,山間傳出陣陣回響。
    “我就在這玲瓏塔前等你,等著你生,或者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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