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遊之戰魂怨  第四章 雨中畫悲歡成疾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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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依舊沒有上朝,帝王便派人前來探望,說是國之棟梁,應當保重身體,帝王甚為牽掛,望我安心養身,來日為治國安邦出謀劃策。
    我念了聲好便兀自離去,剩下的事情便交給管家。
    午後的天氣未見好轉,大雨滂沱中我不顧管家的勸阻來到宮中,想請辭帝王,無能為力,辭官還鄉,這是我僅能做的了,不知道酒肆中的那個人現在可好。
    等到卸去了一身瑣碎,便和愛我的人一起遠離這個城市,哪怕永遠不回來,總不在這裏和不愛我的人在一起好。
    嗬嗬,愛。
    我不由得自嘲起來,突聞宮裏有優曼的琴音淡淡而出,伴隨著清脆的簫聲,仿佛間,這天下,似乎都浸透在了這琴簫合奏之中。
    我抬眼,便看到城樓上的他和她。
    或許這是我永遠想不到的,她不嫻熟的琴藝和他獨有的簫聲,竟也有這般天衣無縫的融合,不知道,司徒郎,我們合奏一曲如何?
    當日我和他也同在亭下撫琴,說什麼要教我“一風為引”。
    我搖頭歎笑,並沒有上城樓去打攪他們的雅興,舉頭將瓶中的女兒紅一飲而盡。
    這些天我已經將女兒紅作為治療內心生疼的良藥,隨時帶著小酒瓶擱於身邊。
    我不知道他們最後發生了什麼,又去了什麼能夠培養雅興的美麗的地方,我隻知道,在我酒瓶落地的瞬間,那簫聲似乎顫抖了。
    我想這大概是我的瞎想吧,他和她之間早已不是之前,說什麼公務繁忙,不過是搪塞我的借口吧了,那簫聲早在世音之外,有因為因為酒瓶的破碎而顫動。
    “劉大人,你沒事吧?”邊上的守衛看出了我的變動,便前來攙扶。
    我隻揮了揮手,便兀自離去,完全忘了我來宮中的目的。
    那天夜裏,我獨自一人對著滿天荷色喝到大醉伶仃,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府邸的,隻感到這悶熱的酷夏夜裏,吹來的風竟也徹骨的寒冷。
    雨還是停了,在他和她合奏完之後,在我回到府邸之後,在這一世荒唐終於化為無聲之後。
    我命管家拿來古木琴,隨後便獨自一人帶著一壇女兒紅來到了後院的庭中。
    我回想著當時的場景,憑借著點滴的記憶伸手撫琴,無奈,琴弦的鋒利竟將手指劃破,大顆的鮮血電滴落在了琴中,而受傷的手指再也無法彈奏出當時的琴音。
    我站在庭院中,陽光刺辣地照射在照在地麵上,雨後的地麵漸漸被曬幹,汗水順著臉龐大朵滑落下來,滴濕了衣衫,也滴濕了半醉半醒的甚至,在管家的驚呼聲中到地。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夢裏醒來又見大雨滂沱。
    我抬眼看著雨簾中的世界,散落的雨裏伴隨著轟鳴的雷聲,力度有力地刺激著我的心髒。
    我起身來到桌案前,隨筆而動,將在雨中搖搖欲墜的荷花畫於紙上。
    夜裏,想起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說實話,若不是那一場大風,我差一點自己就這麼走了,可耳邊響起的熟悉腳步聲,它告訴我有人急著趕過來。
    “年忠!”熟悉的人,熟悉的聲,陌生的心。
    “你怎麼在這裏?”我不屑地問,任憑風雨打進閣樓,也打在自己病體之上。
    “我是你大哥,你病了,我當然要來找過你。”他誠懇地說道。
    “你……”我該說你是惺惺作態好呢,還是逢場作戲好呢?
    驟然刮起的大風,將我立不自在的身體吹打得險些站不住腳,將一邊剛畫好的畫吹散一地。
    “畫!”我驚呼道。
    “年忠!”他一側身將我整個抱住,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將我整個包裹,而我差點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原來最怕的不是他看向你的眼,而是他身邊的味道,那種熟悉而讓人安詳的味道。
    我開始流年這種味道,一刹那竟不舍得離開他的胸膛。
    “我的畫!”我掙脫他的懷抱,跑向了一邊已經被雨水打濕了的畫。
    “牡丹?這多牡丹,當真極美,原以為你隻為舞文弄墨,詩情畫意,沒想到畫畫的功底也不錯嘛。”他笑說道。
    奇怪了,我剛剛明明畫的是荷花,為何在這裏竟變成了牡丹,於是我轉身跑向桌案便翻找起來。
    “你在找什麼?”他疑惑地問道。
    我沒有理他,兀自在邊上找了近半個時辰,將裏裏外外的的書全部翻了起來,更甚至爬上窗台去尋找,看看是不是又被風吹落在某處,而他就這樣看了我半個時辰。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他拿起邊上的宣紙,上麵的荷花開得正豔。
    “拿來!”我急著跑步去,將他手中的宣紙畫一把奪過,無奈他未來得及鬆手,將整張畫撕成了兩半。
    “年忠,我……”他一時間竟也不知該說什麼。
    我將另一半畫擱在一邊,也不管他的表情如何,他原以為我會生氣,沒想到我不過是拿起了筆重新畫了起來。
    “年忠。”他將半張撕裂的畫拿了過來在一邊放下,我無意間看到他的臉龐,竟有些迷人的微紅。
    “嗯。”我輕輕答應著,一筆一劃勾勒出更絢麗的畫麵。
    “這邊上的人是誰?”他指著畫裏的人說道。
    “你覺得是誰便是誰唄。”我和你。
    “那你能否將畫送給我?”他欣喜的問道,我可以猜到,他想將畫送與誰。
    “你想要?”我看向他,他搓了搓手,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敢看我,隻是點了點頭。
    “拿去吧。”我伸手將畫遞給他。
    “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將這幅畫送給公主……”
    “嘶”。
    我將還沒交給他的畫撕成了兩半,我看著他,他的眉間在不住地顫抖,雙手也漸漸地捏緊。
    司徒郎,到如今,你竟仍然不懂我的心,我又何苦再處處關照你的心。
    我兀自離去,迎麵吹來的風將我全身包圍,雨中的陰寒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個酷熱的夏季,可此刻最陰寒的是我此刻的心情。
    回到臥室的時候我心情很複雜,我不知道來日我和他見麵我該如何作答,更不知道到時候相見我該說些什麼,聽著閣樓裏已經沒了聲音,想必他已經回去了吧。
    那夜,大雨出奇地滂沱,將整個帝都澆灌成了水城,時至天明大街上都無一人。
    我輾轉著起來,管家已經備好了飯菜,桌上有兩雙筷子,那一人是誰?
    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管家便上來告訴我,說是司徒大人已經在我府邸住了三天了,三天來一直在我邊上照顧著,管家還說,即便是親生兄弟也不至於做到這般。
    我淡淡地笑了聲,喝了幾口稀粥,將手中的畫交於管家便離去。
    良久,司徒郎醒來,管家便將畫給了司徒郎,我在一邊看到他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有一聲歡愉的輕笑。
    司徒郎,你可知道這朵牡丹我是如何畫的嗎?
    昨晚午夜夢回,想起你憂傷的眼神,我的心裏暗暗做痛,我恍然驚醒於樓台,那時大朵的雨水已經澆便了半個都城,我想起那副掛在風口的畫,那是我早就想送你的畫。
    無奈,拖著病身,屐齒輕踩著燭焰,搖晃在風雨直下的樓道中,依然看見那幅畫在風雨邊飄搖,心中一疼,將畫揉入胸口,眉眼間的激流莫名滌蕩開來,終於滴落在畫上,可淚落紙端,竟被我畫成牡丹。
    那天下午,落雨變小,可天空仍然灰得像哭過一般。
    我喝下管家為我送來的湯藥,臥於一側,茫然間聽到有人在一邊呼喚。
    我乍然起身,看見他。
    “坐吧。”我輕咳幾聲,示意他在一邊坐下。
    “邊關告急,北鏡蠻族犯我邊境,皇上急召,我,要走了。”他說道,眉宇間透露出莫名的悲傷。
    “好。”我說道。
    他似乎要說點什麼,卻在我不冷不熱地回應中還是選擇了無言。
    “你,保重。”說罷他便離開。
    我抬眼望了望秀滿雕紋的天花板,看到上麵跳躍的霓虹點起一盞悲涼,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的滄桑終於將他的輪廓團團圍住,心裏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我同你一起去。”
    他猛然回頭,眼裏淨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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