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良人永在 108 麵見“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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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槎在燕祉祾的麵前理智一向走著極端,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現在麵對的人是百裏頡頏的真身,所以當外衣被他粗暴地扯開了一道不小的裂口的時候,看著裏衣的耀眼的白色,尚槎突然像是被蛇咬了一樣的收住了手。
不確定和遲疑並不是同一個意思,尚槎把那件裏衣慢慢解開,接著兩隻手一齊把裏衣剝下,褻衣的花紋便絲絲縷縷的浮現在他的眼前,仿佛是玩味的凝視片刻之後,尚槎突然顯露了慌張的神色。
急急忙忙的把那件對方身上的衣服再穿整齊,尚槎對著那個撕裂的布帛表現出了一分無奈,但還是皺了皺眉頭恢複了以往的判斷。
“對不起……”酒醒的這也太快了,尚槎的口吻很是平靜和抱歉,“百裏頡頏,是我一時衝動了,失禮了……”
“你是故意的。”百裏頡頏不傻,苦笑一聲,“尚槎,裝傻裝成你這個樣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你知道我不是燕祉祾,為什麼還要這樣?”
“我隻是一開始不知道,我的確錯認了你……”尚槎搖頭,“我當時確實把你當成了燕祉祾,一時情難自已——可是我覺得,你最恨的,一定還是我剛才住了手。”
“假戲真做有何不可?哪怕我不是他。”百裏頡頏的聲音有著自己難以料想的卑微,仿佛是饑渴到要去別人身下主動承歡的低下,“尚槎,我是恨你啊,我恨你為什麼突然換做了平時的冷漠,你一次一次的令我絕望,卻都是埋下希望再擊得粉碎。”
“何苦如此。”尚槎抿著嘴說道,“百裏頡頏,你不該這樣。”
“那我應該怎樣?我也是什麼都不要了,我的尊嚴不也是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麼?我不是也為你不顧一切了嗎?”百裏頡頏的聲音突然增大,“尚槎,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麵我就敗了,並且終生都不願意去贏。你還想怎麼樣?你還要我怎麼樣?”
“我不要你做任何事情,百裏頡頏,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再這麼虐待自己了好不好?”尚槎溫聲道,“算我是求你了,你的尊嚴要你來撿拾,你的一切都要如常——愛不是這樣的自我折辱,你再樂意也沒有辦法,你要找一個愛你的人把你失去的一切,加倍的給你,而不是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把得到的一切,無限的丟去。”
“你總是給我上課,”百裏頡頏又笑了一下,“我說不過你。我還是照舊好了,你還是高高掛起——我看這樣最佳。”
“我做不到了。”尚槎擺了擺手,“百裏頡頏,我對不起你。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的‘劍客對琴師’?你若是琴師,便去尋一個劍客吧,你若是王爺,便去尋一個值得的人——無論他的身份如何。”
“我隻想要你,也願意等你。哪怕等你到永遠不可能的時候,等到死又能怎樣,”百裏頡頏拒絕了那個提議,“一見鍾情這樣的宿命哪裏是我可以做得了主的?我中了你的眼神,一輩子也走不出來。”
“算了……我再一次放棄,反正我不是劍客。”尚槎的爭辯自然沒有效果,他也不能明白百裏頡頏究竟是不是隻是為了給他自己一個交代才願意青春苦等,了無結果。
“尚槎……”百裏頡頏突然輕聲說道,“我從未如此嫉妒過燕祉祾,從未如此……他太幸福,太走運。他有你。我聽見你喚他的名字的時候的那種口氣,以死相換都不虧。”
尚槎受不住這樣的抬舉,連連辭去這樣的評價。這次喝酒和賞月外加討論自己的兄長的活動,在天明的到來之前終於停止。期間尚槎險些對百裏頡頏行了不軌之事,不過終於還是懸崖勒馬。
緊接著的第二日尚槎就開始了他在黎國宮殿的樂師任職,依舊是鮮衣打扮明豔奪人,風流倜儻自是絕代。
這日子快樂倒是真的說不上,不過真的很清閑。每天到處遊走不受限製——因為百裏頡頏給了他一塊腰牌,沒人敢去招惹他。這比當土匪和奴隸的日子都要輕鬆,既不用腦袋掛在褲腰帶上,也不用被人呼來喝去的幹活,隻是憑著自己的心情吹拉彈唱就好,還有錦衣玉食,實在是逍遙似神仙。
黎國的國君是在尚槎來到之後,緊接著就知道了他的存在——百裏驊騮聽說自己的弟弟在京城的一個酒館裏不惜自降身價的買回來了一個奴隸,幾乎鬧得滿城風雨,然後還把這個家夥帶到了宮裏,和自己呆在一起——名為樂師,實際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所以百裏驊騮還是有一些著急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要做什麼,索性就幹脆巡幸到“望陽塔”裏,打算看看這個家夥是何方神聖,能叫自己薄涼冷漠如此的弟弟這麼動心而費力。
尚槎卻斷斷然沒有想到,百裏驊騮這個應該日理萬機的君王,會“沒事找事”的來到望陽塔,探訪一個被王爺買回到宮中做樂工的奴隸。
不過尚槎並不害怕——這有什麼好怕的,所以外麵的太監高聲傳著“皇上駕到”的時候,尚槎隻是把自己的那根玉笛放在了桌案上,僅此而已。
百裏驊騮帶著一點兒趾高氣昂的尊榮出現在尚槎麵前,尚槎對著那件龍袍叩了一個首,心裏覺得很是憋屈和不情願——畢竟炎國的國主曾經還拜倒在他的五品官服之下呢,給一個他國的國君磕頭,有夠難受。但他還是這麼規規矩矩的行禮,“草民……夏千非,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吧,”百裏驊騮抬了抬袖子,“抬起頭來,你倒是叫朕好好看看,你是何等能耐,會讓皇弟這麼上心兒?”
尚槎聞言後謹小慎微的直起了身子,佯裝做不敢窺伺天威似的抬頭對著百裏驊騮,隻聽的那人打趣道,“‘裁衣學水田’,這句話說得沒錯吧?你倒是得了,如何穿著水田衣?”
“回皇上,這都是王爺的恩賜,小人不敢妄加揣度,隻得聽命。”尚槎的衣服——乃至一切吃穿用度,幾乎都是百裏頡頏一手操持的,他既懶得管這個,也沒有那份能力,“如若有不妥之處,還請皇上見諒,您若是看不順眼,草民這就去換下。”
“沒什麼,朕怎麼會和你計較這些?”百裏驊騮否認道,又開始上下打量尚槎——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樂工長得還真是氣度不凡,一看就有書生氣,可也不文弱,眉眼有神,精光難掩。可能若不是淪落至此,一準是個人物。看來估計並不是如風傳的什麼“男寵”之流,倒有可能是個人才。
所以百裏驊騮就開始問東問西的打聽尚槎,尚槎又撿起了那套對付王二頭的說辭,介紹了一次“夏千非”,不過沒有說他是被人誣陷的事情,隻說是自己受了家中人的牽連。
“既然如此……”百裏驊騮心裏有了些許主意——這充分顯示了皇帝和土匪的境界高下之分,不過他隻是沉吟道,“你如今做了樂師,那麼就且吹奏一曲來,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