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良人不離 88 “野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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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尚槎並沒有睡意,思維還是依舊的他已經隱隱的覺察出了不對勁的地方,所以選擇了閉上眼睛裝睡,把耳朵貼在馬車壁上。雙手被縛並不影響他從腦後的發中摸出寬扁的一方黃楊木片做的發飾,用力一折,正得到的是一枚薄薄的柳葉小刀。
雖然並沒有帶上什麼出格的特製物事,但是尚槎的一身裝備實在是不像個千裏押解的囚徒,居然能夠裝著利器。尚槎便是用這個小刀片割向了下半身上捆住的沾了水的麻繩,都是劃得半開,一掙脫就會掉落。然後又用牙咬住了小刀,照例把手上的捆綁也整的半開。
大約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尚槎聽到了還來不及的尖叫和銳器刺入血肉的聲音,默默的計數了兩下之後,在第三聲傳到耳邊之前,尚槎果斷的掙開了身上的繩子,從馬車的窗子裏向外一跳,鑽了出去。
半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自然是驚到了凶手,那個一向熱情的差官此時也很熱鬧,想到尚槎不會武還好對付,於是繼續忙手中的事情。在殺完了自己全部的同僚之後,才獰笑著奔向了尚槎,“你倒是聰明,居然解開了繩子?”
“這不是聰明不聰明的問題,聰明又不能在這裏使,”尚槎正色道,嘴裏還“呸呸”做聲,“況且我不聰明,這繩子是我咬開的。”
“伶牙俐齒,難怪呢。”那個人冷笑道,“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沒有中迷藥。”
“迷藥?”尚槎不明就裏,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驚訝道,“我不知道——哎,其他的大人怎麼都倒在地上了?”
“他們都死了,不要驚訝,馬上就會輪到你,你可以陪他們的。”那個人說道,同時搖頭輕笑,“我很厚道,會讓你臨死多幾個墊背的。反正你也是將死之人,現在和你說說也不要緊,我把迷藥順著筷子下到菜裏的,沒想到你居然沒有吃到……”
“哎呀,造孽啊,”尚槎一聲驚呼,繼而調笑說,“大家都是同門,您何下這個毒手?不過感謝老天開眼,叫我清清楚楚的斷氣兒。”
“那我便成全你!”那人說著舉起了手上的利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有辦法,有人出錢買你的人頭,我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不要怨我!”
“等等!”尚槎心裏盤算了一陣,按理說這些差官該是燕祉祾親自選的,不會有這等事情才是,所以他不免發問,他知道必然不會是燕祉祾要對他下黑手,直接問個結果怕是也沒有,索性指著自己的脖子笑言,“在下隻有一事不明想問大人,在下的這條小命,能值幾枚銅錢?論斤賣麼?”
“客氣了,您的一顆腦袋,值得一萬兩黃金。”那人倒是毫不隱瞞,“我還奇怪呢,這該是如何的血海深仇,叫人家這麼舍得。”
“還不錯,挺貴的。”尚槎搖頭輕笑,“隻是我沒和任何人結過梁子,真是冤枉啊。”
尚槎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像話本故事裏的林衝,一種豹子頭深陷野豬林的危機感滿滿,後世一定以為這是爆棚模擬的即視感,一個凶神惡煞一身公服打扮的大漢手持利器,正對著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手戴鐐銬的囚人。
如果沒有下文,尚槎一定會在這裏一命嗚呼,含恨九泉,被砍得血肉模糊還要割掉腦袋。但是事情顯然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尚槎一不是木頭,二不是真的像他自己所說的那麼不中用。
所以尚槎麵對這個武夫的攻勢,還是表現出了一副很微妙的抵抗。雖然每一刀似乎都能將他致命,但是尚槎就是這麼連滾帶爬的躲躲閃閃,看上去笨拙不堪,實際上卻是閃過了所有招式,連帶著手間的鏈子都似有似無的充當著防身之物,就這麼過招下來,對方已經氣喘籲籲了,可是一身土灰的尚槎卻是毫發無損。
氣急敗壞的差官丟出來幾枚飛鏢,躲閃不及間有一支割下了尚槎的一片衣襟。此時的尚槎隻好愈加小心應對,畢竟無論如何,這條小命一定得留給燕祉祾。
由於沒有順手的兵器,所以尚槎隻能防守招架,沒有還手的可能。正在尚槎頭痛不已的時候,山坡上突然滾落了一聲滑坡雲霄的怒吼大喝,“咄!何人在此造次!”
尚槎這時候隻是眨了眨眼睛,沒有過多的吃驚——既然豹子頭可以遇上花和尚搭救性命,那麼以此類推,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一定會派下一個仙班下凡來此,救苦救難的哀憐可憐的尚槎。
那公人倒是愣了一把,接著又聽到一陣喳喳亂叫,“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自此過,留下買路財!”
“嘖嘖,遇上的是劫道的啊,”尚槎稍有失望,“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不過這話說的有點兒早,烏合之眾怎麼了——尚槎現在的處境還比不上這群草莽山賊呢。
“各位大爺!”所以尚槎轉了轉腦筋之後對著這群山賊大喊,“這裏有銀子哎!快來喂!”
聽到了“銀子”之後的人們就像喝了雞血一樣衝了過來,那位公人不過招架了幾下,就猛虎不敵群狗的敗下陣來,被一個金瓜模樣的鐵錘敲了腦袋栽在地上。
土匪流寇對於囚犯似乎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和好感,所以看到戴著鎖鏈的尚槎還是很客氣的,刷刷幾下就解開了他的束縛,然後問道,“是你喊的有銀子?”
“嘿嘿……”尚槎笑得很討好,“銀子不好說,這個小人不清楚。不過銀票有啊,那兩個馬鞍底下就有——我可是親眼看見他們藏得。”
“你要是敢騙老子,哼,”將信將疑的對著馬鞍,伸手過去掏摸了幾下,果然見到了幾張標著數目的銀票,一幹人眾又把每一個公差的身上翻了一遍,還是搜羅到了幾塊金銀。於是他又轉過身來問尚槎,“算你識相,嗯……你這廝犯了什麼事,怎麼被人鎖了?”
“呃……咳咳,”尚槎用咳嗽的這會兒功夫就給自己想了一個全新的身份,“小人名叫……呃,夏……夏千非,一介書生。科考的時候呢,嗯,被人栽贓陷害,說是小人舞弊——蒼天在上,厚土為鑒,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之後呢,還是皇恩浩蕩,給了小人一個充軍的罪過,這不,正往西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