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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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什麼想說的話嗎?”林白鑫帶著看趣味一直觀查著秦茂允的表情變化。
沒有類似秦茂允的那種痛苦,他隻是單純的帶著笑意,讓人更加不明白他在謀劃著什麼。又或者他隻是單純的開心。
林白鑫問完後,秦茂允第一次抬起頭正視著他,不過很快的,他再次轉移掉目光,對於小孩,他有好多話想說,卻一句也不敢說。
求他諒解?不可能的。如果這樣的話,一開始他也不會拋棄他了。
就算時間倒轉,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不過看到小孩現在的模樣,他心中的很多疑問,很多自責,甚至後悔的念頭,一下子全部煙消雲散了。
他不後悔曾經的決定。
隻是,對於自己而言,他卻還要好多好多該處理掉的情緒。比如,早年不該萌生的邪惡念頭。
你還好嗎?晚上能一個人睡覺嗎?
打雷了是不是還害怕雷電會打到自己身上?
在學校和那些同學相處沒有再因為出口不和就受欺負吧?秦茂允動動唇卻無法將這些句炮珠的話問出口。
問小孩過的是否幸福?他好像更沒有資格。
一種心酸的液體在胸口蔓延,秦茂允扯著一抹笑,用著自己都無法想象的牽強。用一種朋友一樣平淡的語氣,貌似不經意的一問,
“你,還好吧?”
林白鑫突然大笑了起來,他將酒杯拿在秦茂允眼前晃動起來,然後反問道,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
在杯中被迫晃動著的液體,讓秦茂允也跟著晃動。或許他真的醉了。
因為他好像看到林白鑫一閃而過的笑,那種帶著勝利,帶著幸災樂禍扭曲的笑容。
他怎麼可以問這麼傻的問題。
他想要得到什麼答案?
過得很不好?一點都不好!可是這樣又能怎樣?秦茂允這個人是不會難受的,如果他會愧疚,那麼當初就不會選擇拋棄小孩了;還是要回答說過得很好?很好又如何?這樣又能怎樣?炫耀嗎?對於拋棄他的人而言,好像也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這兩種答案能夠綜合該有多好?可是那種答案秦茂允一輩子也都不敢奢望。
我過得很好,可是沒有茂茂在身邊,卻一點也不好。
為什麼心中卻期待著這個回答,而且還奢望了整整八年。
秦茂允一個人就喝掉了整半箱的酒,12瓶。由剛才的問話後,這種尷尬的氛圍,林白鑫好似有意不打破僵局,不主動開口。而秦茂允隻能繼續喝著酒。
他沒有那種打斷的資本,他沒有資格。
林白鑫看似不經意的看了次表,隨意的抬起頭瞟了眼門口。
秦茂允卻什麼也沒有注意到,他局促不安的心情在酒中得到了解放。好像一直喝酒,就能夠忘記周圍的一切,忘記自己,忘記眼前的人是誰。
林白鑫遞來一根煙,“抽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林白鑫將自己袖口的紐扣解開,平整的將袖子折到臂彎處。遞煙來的那隻手沒有擋住右手拿著中華的前手臂處那一道明晃晃的傷疤。
就像是刻意為之。
秦茂允的目光被那道傷疤給雷擊到,他觸電般的跳起來,差點沒有扶穩單扶手的座位。
“不應該是這樣的。”秦茂允呆呆的說著,然後失神的慌亂逃離,“對不起,我好像醉了。”
記憶如同黑色的薔薇藤蔓,帶著尖銳的刺慢慢湧上秦茂允的身體,緊緊包裹住了他。
在小白被帶走的第二天晚上,秦茂允的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茂茂,求求你開門。”
小白跑回來了,不知道他是如何從那遙遠的家重新進入到秦茂允的地盤。
都說貓不忠誠,一旦有更好的條件,就再也不會回來。可是,事實好像並不是如此。
秦茂允不敢開燈,隻是站在屋內,靜靜的聽著小白的呼喚。就像那天他把自己關在廁所裏,阻隔站在大廳裏麵的小白因為雷鳴的害怕而不斷的向他發出的求救信號。
“我好害怕,茂茂。求求你開開門。”
“茂茂,救救我。茂茂”
小白不斷的叫著茂茂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秦茂允捂著耳朵卻再也無法阻止自己淚腺。淚水無聲的落下,他蹲在地上,用手死死的堵住耳朵來阻止自己想要開門的衝動。
小白的聲音慢慢的低下去,他能想象到小白苦累了,喊啞了,拉著門把靠著門扉即將昏睡的場景。
一直到後半夜,門外再次出現了躁動。小白突然開始拚命的搖動門把,再次開始叫喊,“茂茂開門,快開門。救我茂茂,救救我!”
小白的口氣讓秦茂允感到詫異,他沒有思考,急忙走上前,差一點就打開門的時候,外麵再次傳來了其他人的腳步聲還有聲音。
“少爺,回家吧。”
“你們都滾開。茂茂,救我,茂茂!”
秦茂允停住了動作。他知道接小白的人來了,他緩緩的背過身,鬆開了緊握的手。
外麵持續許久的躁動,小白幼小的手掌撲打他人堅實背部發出的悶響,成年人的皮鞋踩在凹凸不平的水泥板走道的尖銳響聲,腳步聲漸行漸遠,以及樓下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這一切被徹底的隔絕在了秦茂允的世界之外。
天邊吐白,龐然大物的城市開始了新一輪的運行。
然而一切都沒有就此真正的劃上句話。
在秦茂允看到地上一灘鮮明的血跡,恐懼抓住了他的心髒,他寒顫的回身,門上,尤其門把手的血跡特別刺眼。
小白的呼叫聲在清晨變得鮮明,就像是小白硬生生破開秦茂允的腦海,讓自己聲音鑽進去。
傷口愈合,就再也不出來了。
是手腕內側,小白的傷口是手腕內側,他受傷來到秦茂允的麵前,向他呼救。可是秦茂允卻把他阻隔在了門外。
記憶中小白留在他門口的鮮血永遠保持潮濕鮮明不幹涸,然後就像是梵高的向日葵那樣永不枯萎。
望著秦茂允離開的方向,林白鑫自己點上香煙,狠狠的吸進一口,然而本該出現的煙圈卻沒有吐出,反倒是傳出一陣被被香煙嗆到的咳嗽聲。
“呸,真搞不得這東西。”他說的是香煙,因為他根本就不會抽煙,也不喜歡。
然後擰掉煙頭,將香煙全部丟到位置上,走向門口。
“看了這麼久都不進來坐坐。”
門口站著一個和林白鑫同高的男子,柔軟的黑發剪至耳際,服帖的靠近肌膚。聽到林白鑫的問話,他才緩緩的側過身,將一直目送秦茂允離開的目光收回。
“為什麼這麼做?”
林白鑫攤攤手,他想前者是問他為什麼背著他見了秦茂允的事情。而這個理由,對方應該也再清楚不過。
林白鑫冷笑道,“難道你不知道?”
他們從見麵的第一眼開始就一直水火不容,這個簡單的問題,他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不明白。
他嫉妒他奪走了原本隻屬於他的東西,他憎恨他。所以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他都會一一奪走。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無論需要與否,他都會搶走。而且絕無失敗。
“剛剛為什麼那麼做?你不知道你遞煙的動作多麼虛偽嗎?”香煙盒都是新的,剛剛拆封,而他很清楚林白鑫根本不抽煙。他這麼做的目的無非隻有一個,故意捋袖子遞煙,為了就是讓秦茂允看手臂上的傷疤。
林白鑫微微一愣,才明白他在說他故意露出手臂給秦茂允看。故意讓秦茂允看到他手臂上的傷疤,讓他愧疚。
“隻有他,不可以!你知道年輕的人都很衝動,如果招惹他,我自己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
冰冷的眼眸下麵沉澱的是萬年不化的玄冰,林白鑫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在剛剛那麼一下,他內心突然猛烈的震動一下。
旋即,林白鑫穩下心神,他笑笑,然後在對方驚訝的表情之下抓住對方的前手臂,暗暗使勁,他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還疼嗎?”
眼前的人呆呆說不出一句話,而林白鑫好像擁有了透視眼,目光仿佛可以穿透衣服的阻隔。在這衣袖下麵的手臂上,有一道比自己右手上更大痕的傷疤。
林白鑫突然殘忍的笑開,“這個教訓還不深刻嗎?隻要是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而你,永遠都隻是可憐蟲。”
成功的看到對方眼底的冰冷融化被另一種情緒占據後,林白鑫才鬆開了手。就像是報複剛剛他剛剛讓自己慌亂,他報複使對方畏懼。
今夜,誰都會噩夢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