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越西樓起了一個大早。
     好多天沒有睡一個好覺了，也不知道是昨天趕路太累還是回到老家心裏安心的緣故，他居然一覺到天明。一起來更是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暢。
     伸了一個懶腰，就看到老媽端著臉盆出來接水了。
     “西樓，起來了。”
     “恩。媽，這個銅鏡是你昨天放在我包裏的嗎？”他拿出昨晚發現的銅鏡，問著站在外麵石板上洗臉的母親。
     昨晚因為太晚，他隻把東西隨手一扔就去睡覺了，不想今早竟在枕頭下發現的。
     他昨晚什麼時候放枕頭底下的？難道是他睡相不好，無意間弄進去的？
     “什麼銅鏡？讓媽看看！”
     越母洗完臉擦了擦手，走過來接過來兒子手裏的東西，左右看了看，沒什麼稀奇。
     “這是你從哪裏撿來的，人影都照不出，快扔了吧，破破舊舊的。”
     “不是你放的？”越西樓把東西拿回來又看了看，皺眉，卻是沒有扔。
     “我哪來這東西。好了，快去洗臉，等會兒吃飯了。”越母不在注意兒子手裏的東西，轉身去了廚房幫忙。
     因著家裏老人不好了的緣故，在外麵的人都趕了回來。不算上還在路上的，老家這些天倒是熱鬧，家裏的房間都不夠了。等其他人回來，就隻能擠著一起睡了。也因此，這每天做的飯也格外多，得幾個妯娌互相搭把手才行。
     越西樓盯著手裏隻巴掌大小的銅鏡，眉頭緊鎖。
     手裏的銅鏡份量不輕，周圍有著一些不規則花紋纏繞，最上麵有幾道很深的劃痕，有點像字，又有點類似波浪。隻是可能時間太久的緣故，很多地方磨損，根本看不清。
     他翻來覆去看了看，最後隨手一扔，轉身去吃飯了。
     家裏人很多，相對的，就安靜不了。特別是還有幾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在，房頂都差點被掀翻了。越西樓揉了揉額頭，實在受不了幾個小魔王的魔音繞梁，轉身準備去外麵走走。
     好些年沒有回來，原本熟悉的房子看起來逐漸破敗，唯有這老家鄉間的風景依舊。
     比起首都的空氣，還是老家更讓人心曠神怡。
     “西樓哥，西樓哥，出來怎麼也不叫我。”
     他轉身，看著跑過來的核桃，挑了挑眉：“我以為你很喜歡帶孩子！”
     “饒了我吧，大哥家那一個就鬧的我腦袋疼，現在一下冒出來三四個！”
     越西樓看小青年愁眉苦臉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不過馬上，他想到一件事，表情沉了下來。
     “三叔一家還沒有回來嗎？”
     說到這個，越河濤就義憤填膺，滿臉不滿。
     “別提了，你還不知道他們家那一家人是什麼人嗎？去外麵那麼多年，不說從來不拿一分錢回來，生的孩子就這麼扔奶奶家，養到上學還是爺爺出的學費。現在，奶奶眼看不好了想見孫女最後一麵，他們家居然理都不理，更別說回來了。”
     “給他們打過電話了嗎？”
     越西樓抿著唇。他這些年雖然在外麵工作，不常回家，但三叔家的事他多少聽老媽在電話裏念叨過，也清楚一些，心裏多少有些不滿。
     “怎麼沒打過，都打過好幾次了。到最後，他們甚至都不接電話了，你說氣不氣人。”
     越西樓眼神有些沉。
     他想到昨天回來去看奶奶，那個瘦的不成樣子的老人明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說話都困難，嘴裏卻依然呼喚著一個名字。
     老人的聲音很低很模糊，他隻能低下頭湊近她的耳邊，才依稀聽清楚她叫的不是自己，而是……
     小橋……
     小橋是三叔的小女兒。三叔一家有些重男輕女，頭個是大女兒，便一直想著生個兒子養老。因此，當小橋生下來還沒有幾個月就被扔給了奶奶，一直帶到她十三歲。
     越河濤也歎氣。
     “小橋攤上那麼一個媽，也夠命苦的。西樓哥，你不知道，我聽說啊，小橋她媽天天打她，給她吃的都是殘羹冷飯，寒天臘月的還帶著她出門去掃大街。想當初，小橋跟著爺爺奶奶的時候，奶奶對她多好。別說打她了，我們幾個孫子都靠邊站的。現在，唉……”
     “我去看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