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衾病了。
    那天本就隻著內衫，還磕破了頭沒及時打理，加者再地板上睡了一覺，被地上的濕氣一懾，就發了熱。好幾天了仍是撐著紅撲撲的臉蛋說胡話。
    謝老板看著就著急，這一個月來從柳衾這裏壓榨的銀票沒幾天就給燒去大半，仍舊毫無起色。這春雨一下就許多天，西窗的客人也來得少了，謝老板連同他的銀票都快發了黴，懨懨地整日守在柳衾床前。“我看你也小氣的緊，我不若就推那麼一下，有甚麼打緊的，你就給我玩這一套，跟個藥罐子似的，我想你這腦子許是被你這般燒傻的。我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還沒給我賺幾天錢呢……其實我也不用非得救你，如若你再不醒來，我就喚人拾掇著這被褥把你一包，扔到後山那邊喂狗。看你張狂的勁兒。”
    謝老板把這話每天說幾次，倒是奏效了些，幾天後陽光一出來，連帶著柳衾的病兒也給曬沒了。沒過多久柳衾就可以下床蹦蹦跳，也不工作，整天躺在謝老板的竹椅上曬太陽，神情一股饜足的味道。
    謝老板忙碌著把剩下的銀票拿出來曬，瞅著柳衾就惡狠狠地瞪眼。他怎麼覺得這柳衾越瞧越似那大尾巴狼，臉皮又厚似城牆，怎歎當初著實看走眼。
    後來謝老板實在看不下柳衾那副懶散的模樣，硬是拉著他去集市逛了幾次。柳衾一到人多的地兒就被捏住了軟肋，拉著謝老板的衣袖茫然無措。這時的謝老板是最愜意的，有時就故意三轉四轉把他丟在路邊，自個兒昂首闊步仿若得意的公雞。
    原本謝老板也有在他身上留一兩貫錢，可不知為何柳衾每次都會被人撞得七仰八倒，起身之後茫然的發現值錢物什總是全然消失。從此謝老板決不允許柳衾帶任何物什出門。即便這樣，柳衾也決不讓謝老板放心。
    譬如今日謝老板正在給柳衾挑布料準備做新衣裳。他看不慣柳衾一身的白色，總是想瞧瞧柳衾花花綠綠的模樣。這時柳衾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拉著謝沐的衣袖道，“謝沐你就給我些錢吧，我瞧著那小童著實可憐。”
    謝沐放下布匹勾著眼角往門外一瞥，那古靈精怪的小童頓時跑得無影無蹤，果然，於是轉身開始訓柳衾，“我說柳公子，你被騙了那麼多次還沒長進嗎？”
    柳衾又紅著臉，哼哼幾聲，嘀咕著“是你又把人嚇跑，就舍不得幾個錢……”
    謝沐氣得跳腳，“我舍不得錢？你沒看他穿得綾羅綢緞比你還好！你傻呀！當初我就該把你扔了喂狗！”
    後來一路上柳衾可憐巴巴地拉著謝沐的衣角，生怕又被丟在半路，謝沐恨鐵不成鋼地繼續罵罵咧咧。
    於是柳衾一著急，湊上前低頭堵住謝沐的嘴唇，柳衾柔軟地舌頭嫻熟地在謝老板口內打轉幾圈，果然謝老板就不說話了。其實，謝老板也還沒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