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風光正好，今早謝沐特特將竹椅搬到“西窗”門邊，像條蛇般以最舒適宜人的姿勢盤在上麵。這陽光恰恰以不溫不火的方式拍在臉上，微閉眼，顫著睫毛，勾著嘴角，哼著個小曲兒，倒是怎麼自在怎麼活。若有客人跟他招呼的，他也隻是偶爾抬抬眼角，繼續仿若無人地曬著日光浴。
    忽然，這條蛇恰似被踩住了尾，突突地直起身子，瞪著眼前這個衣著不凡的貴客。三千繁花灼灼，眼前這白衣男子衣袂翩翩，絕世而立，眉如清墨，麵似桃花，忽而凜然一笑，倒是把洛陽之景都給比了下去。謝沐頓時像見了雞的狐狸，心中一動，身體倒先一步做出了反應，蹦到了男子的跟前。
    “公子眼生的緊，許是……初來？”謝沐搖著葵扇前前後後把他看了個遍，越看越是喜歡。
    許是被那麼一嚇，柳衾愣是久久僵在原地，眼前的這人，身著妖豔的紅緞，眼露精光，咧著嘴角，在自己麵前踱來踱去，就像……就像一隻洋洋得意五彩斑斕的大公雞。柳衾緊了緊喉嚨，小心地問，“此處……此處是可以困覺的地兒麼？”
    “可以……當然可以”謝沐收起扇子湊近一步，再拋了個媚眼，語調轉柔，“您要什麼類型……本店都有。”說著，拉著柳衾就進去了，順便吩咐旁邊引客的小童，“把得空的那幾個兒都叫過來，就說是貴人到門，趕緊來伺候。”
    柳衾坦然地喝著謝沐遞上來的茶水，隻覺那公雞還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心神蕩漾。
    “公子您看……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
    大公雞搖手一指，竟是一排大公雞。或柔或媚或冷或豔，赤橙黃綠青藍紫，晃得柳衾眼睛不適，著實受到驚嚇。
    謝沐看柳衾的態度似乎不滿，又笑著湊上前，“或是……您要我？若是平日，我是不允的，但今日是您……那好商量……就是價錢嘛……要多上一倍。”
    柳衾放下茶杯，朝後移了幾寸，“價錢？何為價錢？”
    謝沐臉色一僵，朝柳衾身上胡亂摸了一通，隨後麵色更加不悅，手朝身後揮了揮，那一排大公雞就簌簌地回去了。謝沐負手而立，背對柳衾，清了清嗓音，之前的柔媚勁兒都沒了，“我說公子……我看你儀表堂堂，原想是富貴人家，卻未料身上竟一個銅子兒都沒有。原本以你這姿色，我可以允你蹭白飯，但是被你這麼耍一通，著實不甘……”，說著，謝沐把五官皺成一團，猛的惡狠狠回頭，往桌上一拍，抬高了音量，“普天之下，哪有嫖妓不帶錢的！啊！”
    “我……我隻是想找個困覺之地。聽聞此處可以……”柳衾茫然不知所以，委屈地望著居高臨下的謝沐。
    謝沐未想此人雖相貌堂堂，卻有幾分癡傻，若是為我所用，那就是活脫脫一顆搖錢樹呀。想著，又轉怒為笑，略帶誘拐的意味道，“你想睡覺？”
    “嗯。”
    “我可以讓你睡覺，甚至……可以給你錢，隻是……你要陪人睡，如何？”
    柳衾大喜，笑彎了眼，毫不扭捏地道，“那有什麼，我本就是陪人睡的。”
    謝沐呆住，果然人不可貌相，竟未知這等翩翩公子也是出於煙花之地，心中竟生出些許失望，“那你就先熟悉熟悉，過幾天讓你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