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楓舞瞧著那個女子背影一眼不眨，楓林甚是不解。
    “莫不是二哥看上她了？”楓舞回過神來，搖頭。
    楓陽三人乘船離開時，楓舞坐在船舷邊望著遠處發呆。
    “沒找到那小子，還真是奇了。”楓林忿忿不平。楓舞驚了一瞬，他沒想到大哥這次帶阿南來竟是為了要找到落兒。楓舞手伸到懷裏，拿出一顆幹癟掉的草來細細看。
    沒料到走到他跟前的楓陽一把奪了過來，俯在船舷邊就著水洗了一邊。草有些原來的樣子。
    “紫心草？你之前躲著咱們就是靠它？”楓舞不甚明白。
    “什麼？”
    “這是罕見的易容藥材。”楓舞目瞪口呆起來。他記得落兒曾拔了好些。落兒易容過？阿南沒有變化，那落兒真麵目是什麼樣？楓舞依稀記起楓落在竹林時的模樣，一個勁地搖頭。
    “阿南跟去的那個人是誰？”楓舞突然問道。
    是銅陵鎮俯伊大人之子辰晏殊。楓林一旁道。
    “二哥你真喜歡上那個女子了？”楓舞沒有回答楓林。
    “什麼時候回府？江南我要呆一陣子了。”楓舞這話，使得楓陽和風林對望片刻。
    “在江南我們都有事要做。暫時回不去。”楓舞也知道若是要準備對抗，至少江湖和朝堂道都要有所準備，這個楓陽和楓林便是最好人選。
    阿南和雪鳶上了俯伊私家船。辰晏殊雖不高興卻也沒再把臉色。阿南和雪鳶關係非同尋常。殊不知兩人是在洞房花燭夜時被人抓了來。
    倒是楓落和兩人站一處，卻是三人皆沉默。阿南不知如何開口。楓落則是因為雪鳶在此，有些事和話也不能說得太多。
    回了俯伊，阿南和雪鳶謝過辰晏殊兄妹行搭載之便，了解了一下楓落處境，便出了俯伊。
    三人都沒想到楓陽倒是給了阿南一筆安家費。阿南打算買一棟獨院，要楓落出俯伊跟他和雪鳶一起住，雪鳶不做聲，楓落也拒絕了。隻淡淡看著兩人同他道別，心底卻泛起一陣揪心疼。
    回到俯伊，楓落雖恢複廚娘身份，但辰紅衣不再讓他做下廚活兒，凡是大少爺辰晏殊需得著人的時候就遣楓落去幫忙。楓落偶爾會堅持不去，辰晏殊倒是十分熱情的過來請他。
    阿南和雪鳶在院子裏一個做刺繡活兒，一個在作畫。
    “他就是風少爺麼？”
    “別大驚小怪，那張皮是易容後的，他男扮女裝也是為了逃命，你知道這次大將軍抓你我所為何事。”雪鳶點點頭，不再多說，她心底隻有些納悶。這個風少爺好像很喜歡阿南。當日看他一步步走向阿南時，那眼神，是個人都會誤以為阿南是他的心上人。
    辰晏殊帶著楓落去了好些地兒結識了一群朋友，各個都羨慕辰晏殊得了位天仙似地人兒。辰晏殊苦笑。楓落當日告知他是男兒身的時候他還不信。直到一次醉酒誤傷了楓落才發現事情真相，然而他平日所見的依舊不是楓落的本麵目，隻那一瑤池水才道出了人間真像，偏偏是個少年郎。這事辰晏殊硬是也沒告訴辰紅衣，任楓落男扮女裝出現在眾人前。
    十日後，俯伊接到遷升聖旨。府裏隻能留下賣身奴仆。其餘人都得打發走。而楓落更是求之不得。京城說什他也是不去的。辰晏殊知道楓落此舉定是為了避難，隻好忍疼割愛遂了楓落心願，讓他離了俯伊。辰紅衣不解，當夜找到辰晏殊時，人已喝醉在廊亭裏。
    楓落拿了微薄的錢易容後去了蓮花鄉借租在一家王姓農戶家，幫著幹活兒。
    楓舞擺脫楓陽和楓林找到阿南時，楓落已不在銅陵鎮上。去了俯伊老宅，也沒找到楓落的楓舞萬分沮喪。
    卻是沒想到過了十來日王掌櫃領了一個下人過來。這人正是易容後的楓落。楓落看到楓舞時嚇了一跳，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王掌櫃瞧了書案前翻開核對賬目的楓舞。
    “二少爺，這是老奴的遠方親戚，王曉天，能識數斷字，侍候二少爺最合適不過了。”
    楓舞忙著手眼，並沒關注這個王曉天。
    “留下吧，你老介紹的不用試用。你讓賬房記下便是。過來把那幾排按書簽整理一遍。”楓舞說完這些時都沒抬頭，珠算在啪啪響。楓落看著他修長的十指不停地翻動算珠。
    楓舞把結果算出來，這才停下，拿起筆讚了墨在一旁紙上記下。王掌櫃推了發愣地楓落一把，楓落這才記起要幹的活兒，立即去到書架邊整理。王掌櫃退了出去。書房一時隻有楓舞手下的珠算聲。
    楓落邊整理不時回頭瞧，他從沒見過楓舞做事，見他十分專注，頓時有了好些羨慕。楓落整理書籍十分快。之前他有在暗室整理過竹簡。不過也花了他一上午，跳下凳子時，楓舞就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楓落著實嚇了一跳。
    肚子咕咕叫，楓落已有一整日沒吃飯。王家花掉了楓落給的銅錢，一時也不想白養著楓落，幾畝田地的農活，一家人手足夠，便想找份差事打發了他，推薦給了遠房親戚王掌櫃。實在因楓落能識文斷字，府上少爺確在找一個助手，王掌櫃為了討好自家少爺，便立即帶了人去。
    “餓了？”楓落點頭。楓舞跨過楓落，瞬間又停了下來，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後退一步湊到低著的頭跟前。
    “跟我去用午膳。”楓舞抬起頭來，深深呼吸一氣後笑了。楓落低著頭竟是沒有看見。隻跟著楓舞出了書房到了大廳。飯菜已經擺好。隻是一個大府少爺的份量。楓舞吩咐下人多擺了一雙筷子，又添了兩樣菜。
    “吃吧。”楓舞輕快地拾起筷子，瞧楓落坐在對麵不動，不覺皺了眉頭。
    “不合胃口麼？”楓落隻是狐疑地看了楓舞，他懷疑楓舞像是認出了他，卻不知這由頭怎麼得來。
    楓落夾了菜小嚐了一口，味道還好。又餓得慌，不待楓舞發話，埋頭動筷子，隻想早點吃飽，離開這飯桌。
    “慢點吃，沒人同你搶，這還是第一次同桌吃飯。”楓舞夾了一塊紅燒肉到楓落碗裏，楓落抬頭定定看著他。
    “我都知曉了。你還裝？落兒！”最後兩字從嘴型上得知。楓落突地站起來，打翻了桌上飯碗。楓舞聳聳肩一幅事情就是這樣子的模樣。楓落快速地看了四周，楓舞知他想法，先一把拉住了他。
    “王曉天還不好好吃飯麼？”楓舞輕搖頭。楓落頓時明了，鬆口氣，坐了下來。楓舞令人重新盛來飯。楓落狼吞虎咽，楓舞也猜出近些日子他過得不好。
    知道楓舞要幫他隱瞞過去，看情形也走不掉，他暫時又沒了去處。再說楓舞留給他的印象也不壞，是個比阿南還溫潤如玉的富家公子，實際上也是他二哥，留下來也沒大不妥。
    楓陽和楓林見到王曉天時，已是傍晚了。兩人都看得出楓舞很喜歡這個書童。書童是楓落答應留下來後的新身份。
    楓舞不許楓落去下人房裏睡覺，房間還沒收拾出來。楓落隻好去書房過夜。楓舞洗過澡找人的時候，就發現楓落在書房裏已睡著，興許是近些日不斷東躲西藏，又勞累不斷，好不容易找了個落腳地，又有從小對他極好的二哥保護，放下警惕的人睡的實在是沉。
    楓舞將人抱進浴桶，又在包袱裏翻出兩瓶易容膏和一瓶解容水。看著仍閉著眼的人全身在溶解了藥的溫水裏慢慢褪色，楓舞訝異的長大了嘴。嫩白的身子使得把人清洗幹淨時楓府都不知該把手放哪處，隻呆呆看著浴桶裏的那尊通透白玉。回過神的楓舞朝屋頂四周看了一瞬，撈起人，匆匆在那人上下抹了一遍易容膏，換了趕製出來的新衣，將人抱進了臥房。
    屋頂上楓陽握緊了拳頭。隻一個轉身對著新月長籲了一口氣。母親直覺是對的，那人還活著，不但活著，屋下那人極有可能就是他的兒子。楓落和鳳心有九分像，卻是比畫中人更勝一籌。說是妖都抬舉妖了。
    楓落醒來時，就見楓舞笑意盈盈地跨進了房。環顧四周，才知自己不知何時躺進了主子房間，楓府立即翻身起床。楓舞按住他，拿起床頭一旁的新衣，遞給他。
    “穿上吧。”楓落瞅了一遍沒找著舊衣，隻好接過來換上，下人進來幫著梳洗了一番。楓落看著易容後的楓落，皺了眉頭很快又恢複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