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楓陽往楓舞身後看一眼，對上了一堵高牆。楓陽方記起了一件事，就是六弟已滿兩歲了，若不是受家法，也不會落到那般田地。
    “大概是六弟，瘦了好多。大哥，我都吃給他看了，他還是不吃。我真不會下毒害他，連五姨娘也不信我。”楓舞一臉委屈的望著楓舞。
    “真要帶吃的，就糕點吧。別人讓知道。”楓陽牽起楓舞的手，走下假山後道，拐進一座花園。
    遠遠地，幾個小孩在廊亭裏一起嬉戲打鬧。
    “走這麼快幹嘛？”楓舞撞在楓陽身上，楓陽隻看著遠遠坐在廊下的安靜太子。
    太子跑來楓府幹什麼？楓府不是按皇家指示已被監管起來了麼？楓陽往一旁樹底下挪了步子。皇家監視楓府的事，楓陽在閉關後已得知，至此楓陽對皇家也沒了先前敬畏的態度，對太子這個將來的皇帝更沒有一絲好感，想起楓林，知擔心他闖禍立即壓低聲音在楓舞耳畔低低說了句。
    “幾位皇子也到府上了。你去告訴五弟別讓他莽撞了得罪他們。”楓舞才想起大哥一直在潮音閣沒出來，而太子和皇子一早就入了府。是以他不知道弟妹早跟他們玩成一團了，而楓舞卻是沒想到楓林性子的，先前就沒見著人，下一刻粗粗掃了遠處的人群，仍沒見著楓林，便立即白了臉，脫了楓陽手，急急尋了去。
    楓陽這才朝太子鳳昊天走去。
    楓舞一走，花園內就起了變化。眼圓臉圓的楓林正坐在一群男孩中間的，他是被這群皇子折騰夠了，也耍起了鬼主意。
    “參見太子殿下。”
    圍著的皇子們聞聲轉過頭。
    楓林見機起身，撲倒東側身形仿若的皇子。五皇子鳳浩雲頓時被撲在地上，疼得他哎喲叫了一聲。圍著楓林的皇子和世子頓時散了，一群人慌忙上前把騎在鳳浩雲身上的楓林扯下來就一頓打。
    看著麵前身板挺直的楓陽，想起拒絕侍讀一事，鳳昊天越發對他這個昔日好友不滿，皇宮是危險重重，作為臣子在皇家麵前不該是以身犯險麼？何況也曾應了他滿十歲後入宮找他的，楓陽虛歲已滿十歲了，太子臉色一沉。
    “楓陽？沒想到今兒還能見到你。看來本太子第二次進楓府運勢不錯。李文，五皇子叫什麼？他們還在折騰？”鳳浩雲已翻起身，朝楓林臉上落拳頭。楓陽微抬眼，便看了個一清二楚。鳳昊天瞧楓陽皺起了眉，神色更是仿若未見。
    “去把他們都請過來，以多勝少實在有失皇家體麵！讓楓陽見笑了。”
    “太子殿下，請允許楓陽將五弟扶回青籬院療傷。”楓陽語氣生疏，太子更覺不舒服，嘴角隻冷笑道。
    “一群小孩下手能有……”
    一瘸一拐的楓林抬頭朝鳳昊天看來。鳳昊天咽下了最後兩個字，楓陽臉色也瞬間黑了。
    “見過太子殿下。”楓林鼻青臉腫的盯著鳳昊天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的樣兒。鳳昊天一臉風清雲談。
    “這麼重啊，楓林見著本太子也不先過來請安，隻知道玩，楓府好教養！也罷，楓陽且帶你五弟下去療傷吧，皇弟們下手是重了些。”
    楓陽別過鳳昊天，拉了楓林手，扶著他走出花園。鳳昊天瞧了兩人背影，嘴角微動，笑意一閃而逝。
    “晚些讓宮裏送一瓶雪凝膏來。”鳳昊天瞧了立在一旁的李文一眼。李文應後退了下去。
    “一點也不長進，你們幾個吃了他不少暗虧吧。”鳳昊天冷眼瞧著二皇子風景年。
    “他似在習武，為人狡猾至極。”鳳浩雲辯解，他左右兩側的三皇子鳳景瀾和四皇子鳳臨祥悄握緊了拳頭。平王二世子鳳錚一臉膜拜地盯著鳳昊天。
    就這出息！鳳昊天瞧了鳳錚，臉上有了變化，嘴角不自然地在動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往後還要往這府裏鑽？”聽這話，鳳景年衝上前，拉住鳳昊天的手臂。
    “大皇兄，二皇叔不也愛往這府上跑？待我們幾個查清了原委便再也不來了可好？父皇整日呆在皇宮，我們年幼，丞相把持朝政也不好惹，若楓府也被扯了去，我們可是沒了活路。”
    二皇子所言怕都是他母妃娘家人告知的，皇子未得允許不參政議政可是祖宗規矩。鳳昊天扯回手臂，眉頭微皺。想起楓林和楓陽的態度便知這楓府沒把他們這些皇子放在眼裏，卻不知是什麼給了他們撐腰，竟敢如此忤逆皇族，這決計不隻是錢能做到的事，若真跟丞相有勾結，也不能靠罪證抄家滅門，隻能想法讓他們改變立場，慢慢拉攏。鳳昊天正了正身，瞧過一幹皇弟。憶起楓林時才的倔強，鳳昊天心底舒坦了些，好歹這個楓林才是楓府柳正放在心上的兒子。剛才就當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楓舞找遍了整個楓府，再回到楓林住所時，就看見楓陽在替他上藥。楓舞看了坐在椅上半癱的被紗布纏著的人，不太確信地問了句。
    “楓林？”
    “你怎麼來了？”楓林生母是楓府第四房妾侍段祥樂，生下楓林後便削發為尼，遠居青雲山甘禪寺，並立誓終其一身老死此處。楓林比楓舞小五個月，平時因李筱玥強勢，很少敢和楓舞見麵。雖有柳正照拂，卻因柳正實在是忙，少爺生活依舊少了關懷和教養，性子也隨性而生，小孩叛逆自然是倔強天成了。
    “楓舞是你二哥。”楓陽皺眉，勒緊紗布。楓林頭一疼，語氣也軟了下來。
    “知道了。”
    “五弟又頑劣了？”楓舞湊近，伸手要摸楓林手背上的踩傷。
    “要你管！”楓林拂開楓舞的手，很是嫌棄。楓舞無辜地看了楓陽一眼。
    “你這什麼態度。”楓陽微怒，抹藥的手一重，楓林咬牙忍住悶疼。
    “大哥，我沒事，五弟受了氣，你不要怪他。”楓舞在一旁坐下，看楓陽包紮。楓林懶得看他，臉扭對著窗外，卻看見柳正帶著下人往院裏來了。
    “還寵著他，往後更無法無天了。”柳正跨進門坐上主位，全身氣勢一淩，三個兒子趕緊摻扶著起身上前。
    “母親。”楓陽、楓舞、楓林相繼請安。
    “過來。”柳正瞪著楓林，楓林拐著步子走到她跟前，楓陽和楓舞退到一旁。楓陽瞧著臉色沉著的母親，隻見柳正牽起楓林的手，打開藥瓶倒出藥在楓林手背上均勻地塗抹。
    “沒人看著，你就越發沒有管教了。皇子們也是你招惹得起的？”
    “母親教訓的是。”楓林一下子乖順了，夫人對他好過楓陽，也因此下人差不多當他是柳正的親生兒，除了李筱玥那個女人，三娘端木蘭雖不好惹，隻是很少難為他，他也不在意，隻在柳正麵前裝的越發恭順無害了。
    柳正看似訓斥的話在楓陽看來那是無上關心。想起這些年這個生母對自己冷漠無視，楓陽心底微微有些刺痛。好在楓府正真心疼楓陽的還有府主楓山。兩個姨娘也是因為這才不至於過分刁難他，都怕得罪了府主累及子女，竹園那裏可有一道好例子。所以至今楓陽大少爺的身份也端的起，往下的弟妹也當他是長兄敬著，從不忤逆。
    “這兩日好生待在院子裏，哪兒也不許去。養好了，隨我一道去甘禪寺。”柳正想起段祥樂，六年沒見麵，也不知她如今可安好，想起一事正是用得著她的，便想去探望一番。
    “母親，能不去嗎？”楓林從沒見過段祥樂，雖從下人口中得知親娘段祥樂之貌勝過府中所有姨娘，但是當年無故的狠心拋棄，卻使他無法接受。如今已到懂事年紀，卻沒有得到此人哪怕是一個問候，更別提一絲半毫的關心。母親雖對大哥狠，但吃穿用度卻是從不克扣，至少母親在暗地裏對大哥還是好的。畢竟母親要管整座楓府而且也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雖是不知，但楓林對母親柳正是真心佩服。
    “真不去？”柳正知道楓林在想什麼，放開楓林的手，臉色一沉，冷聲問。楓林猶疑不決，他不知道柳正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要求。
    “那你這一輩子就待在甘禪寺。”柳正冷酷至極的說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不，我去。”楓林一個哆嗦，趕緊應了下來，實在害怕柳正拿這話當真了。
    “舞兒，去請你娘和三娘到大廳議事。”待楓舞離開院子。楓陽將楓林扶上床後，去沏茶，柳正的眼睛這才落到他身上。
    “還待多久？”柳正端過茶，喝了一小口。話是衝著楓陽問的，眼睛卻是盯著茶盞。
    “師傅外出，至少一個月才返回。”柳正手一滯，將茶放在一旁桌上。
    “你父親明日就要出門，你若不跟去，便回山習武，再不就進宮侍讀。”話音剛落，掙紮起身的楓林哎喲了一聲。
    “母親，大哥才回府。”楓林忿忿不平，哪有與親生兒子大半年不見麵，剛見麵就往門外趕的母親。
    “你這年紀的時候我已有二套劍法傍身了。好生躺著，傷不要緊了？”柳正撇了楓林一眼。楓林氣呼呼地轉過身子，躺在床裏，嚴重不滿地表示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