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不美味的美味和不純潔的少年
    聖餐其實十分簡陋。不過這是根據所在教堂的經濟水平決定的。
    一個有些老舊卻很幹淨的鐵製深碟，裏麵盛有豌豆和野菜混煮的湯，裏麵會放有一小點鹽分很足的醃肉，使菜湯變得有鹹味；然後每個人會得到一個半個巴掌大的黑麵包，估計是用黑麥和大麥粉做的，比較堅硬且難以下咽，需要和菜湯搭配著食用。
    其實也算不錯的了，鎮上的一些農民平日裏也就是這樣的午餐。
    少年以前可能過得好一些，不過在饑餓之下，隻是皺了皺眉，就沒什麼講究地開始了進食。
    但青年卻又不同，他盯著食物很久了，就那樣一動不動，仿佛隻要這樣就能看出所用的劣質食材和那個技術拙劣的廚師，但看起來又不像是嫌棄或者要發怒的征兆。或者這樣就能看飽？
    這頓午餐的份量確實有些少，少年很快就吃完了，於是他抬頭看見了邊一動不動的青年和依然滿滿的菜湯、完整的麵包。
    “怎麼了？”
    不止是少年，有挺多人已經看過來了。大概是想看看虛偽地嚐試聖餐的貴族老爺的笑話？
    於是青年開始用餐了。
    沒什麼，很正常。
    隻是少年覺得他的手有點抖，咀嚼得太緩慢也太細致了——畢竟菜湯實際上隻是些糊糊，並沒有什麼需要用到牙齒的地方。
    如果不是青年實在是一臉淡定，少年一定會覺得他是餓過百年見到食物情不自禁難以自已……連菜湯也要細嚼慢咽，讓食物的味道掠過舌頭上每一個味蕾，再讓食物的氣味充滿鼻腔，緩慢而不舍地吞咽下去，再緩緩地回味那獨屬於食物的芳香……
    ——實際上就是這樣。
    要知道他還作為一個人類嬰兒被巫妖導師這個非人類養大的時候都是灌一些莫名其妙的、味道也不知道正不正常的藥水。雖然他最後還是掛掉了，但也算是喝導師牌的藥水安全到了成年，可惜人類的飲食和烹飪就隻能是書上的少量描述了。
    ——他可是到死也沒能吃上一餐人類該吃的食物啊！
    ……
    少年默默轉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實際上他的注意力也不完全這在裏。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養成的習慣，他好像能一心多用，明明很專注地看著青年吞咽食物，但周圍被刻意壓低的談話聲卻不自覺地飄進他的耳朵。
    “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天老頭子的話更少了？”一個一身補丁，留著絡腮胡的流浪漢對旁邊的瘦子說。
    “他本來就不怎麼說話。”瘦子還在專注自己的麵包，沒有分一點注意力給絡腮胡口中的那個年邁牧師。
    “不，今天他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連禱告也沒有。”絡腮胡一臉神神秘秘，“這是有原因的。”
    “哦，這樣啊。”瘦子顯然對這個事情興趣缺缺，漫不經心地應付道。
    絡腮胡也不在意他的態度了，湊過去小聲道：“這是因為今年二月的事情。”
    瘦子毫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死了個教皇麼，備用的人選怕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說著用手指剔了剔牙，“再說了，他們是信光明神，又不是信教皇，這幾個月來到處都惶惶不安的，像是天塌了一樣，有必要麼。”
    “不是天要塌了，是要打仗了！”
    瘦子差點被麵包噎住，咳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你哪裏聽說的？”
    “你笨蛋啊！這不是明擺著嗎。我們這個小鎮子上一下子多了那麼多冒險者，據說都是被從西邊趕過來的，說是那邊要打仗了。”
    瘦子一臉不信，“那也沒什麼事啊，那邊年年都打仗，獸人一沒吃的就打過來。”
    絡腮胡瞪了瞪他，繼續說：“你別不信，前幾天靠近鎮子北邊的森林裏，一地的血和屍體，樹全部都倒了啊！那塊地都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那得是什麼級別戰鬥啊？動靜得多大，據說那天晚上鎮子北邊的農戶晚上都不敢睡覺，天都亮了半邊！結果呢，這些當官的和貴族都像聾了瞎了一樣，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他又探過身子來，小聲地說道：“還有，有人說，那些屍體身上的穿的，都是教廷的衣服。”
    瘦子睜大了眼睛。
    “不是要和獸人打仗，是帝國要和教廷打仗了！”
    ……
    顯然這裏的人們沒有食不言的良好習慣，而一些小道消息和八卦則是人們如食物一般貧乏枯燥日常生活的調味劑。
    不過這次有些意外的收獲，少年想。
    在這樣愉快(？)的氣氛中，少年熾熱(？)的目光中，青年終於十分滿足地放下湯匙，用完了他第一頓、美味的、具有十分紀念意義的午餐。
    然後他們就愉快地告別教堂裏的圍觀人群和善良的牧師，再然後愉快地互相告別，最後一個失憶的、一個沒記憶的個自踏上成神（經病）的旅程。
    ——那是不可能的。
    一襲白袍的年邁牧師在他們準備起身離去的時候叫住了他們。
    “這位先生。”牧師的聲音緩慢而沙啞。
    一個心虛、一個潛意識裏有些莫名心虛的人，同時頓住，回頭看他。
    “這位先生。”牧師看向少年，“你的身上沾染了邪惡的氣息。”
    瞬間，一個教堂的人們都齊刷刷地用驚恐地眼神望過來。
    少年一臉坦蕩地回望牧師。他現在內心確實是無比坦蕩，不過他突然想起了剛才流浪漢說的話，這一下子冷汗都出來了。他確實毫不知情，他相信自己與邪惡無染。即便做了什麼，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他現在可是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這個時候，有一隻手，從背後，撫上了他的頭。
    他轉過頭來回望，青年還是那一臉淡漠的模樣，仿佛對這事情沒什麼看法。
    “不過你的心靈是純潔的。”牧師又說，“請稍等，我會幫你擺脫他們。”
    少年站著不動，因為青年還是那樣撫著他的頭，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
    牧師很快做了一個手勢，默念了一些聽不懂的咒語。
    “驅逐黑暗，讚頌光明。”青年在一邊小聲地說，像是在對咒語的翻譯，他可以看見那些一縷縷絲線一般的纏繞在少年身上的負能量，在牧師的施法下，如冰雪在陽光下漸漸消融，化為虛無。
    “好了。”牧師對他行禮，“請你原諒那些無理的亡魂，他們已經回歸神的懷抱了。”
    亡魂麼，隻是一些無意識地純粹的負能量而已。青年一邊想，一邊自顧自地向教堂外走去。
    “感謝您的仁慈。”少年回禮，然後趕緊追著青年出去了。
    【關於有妹子說一章字數太多了…………說實話作者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誒……一直都是隻求多不求少的。
    好吧，作者會改進的，盡量精簡一點！實在不行就放到下一章。
    因為作者一直是習慣以一章最少2000字的標準，而且以前在X點碼那種一章4000字的長篇爽文也習慣了，所以可能會有些慢熱。再加之作者是被一個X點女作家的細膩的玄幻文風打動了，這篇文就是向她學習的一個成果。但是貌似細膩沒學到，學到了囉嗦，混著作者本身的吐槽風格，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orz】
    【歡迎大家發帖或者評論，作者絕逼回複！有時候作者的發帖回複係統好像有問題，所以多半都會在每章結尾做回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