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皇城的葉府內。
    “我不知道是誰下達的命令……我隻知道安置我的是沈舜塵將軍。”
    說話的男人周身隱秘在黑暗中，隻能隱約聽到他從喉嚨中發出痛苦的聲音。
    他的臂膀上隻連著兩條血肉模糊的骨頭，肩膀處黏稠的血漿還和粉紅色肌肉粘連在一起。
    “疼嗎？”
    握著短刀的少年俯下身湊近了他。
    借著月光能夠看到少年的眸中流轉著熠熠星光，便是魅惑無邊的模樣。
    “不……”那人艱難地咽了咽，“殿下，我感覺欣慰……甚至開懷。十五年了……我從未這樣放鬆過，我忘不了……先帝的慘死，也忘不了徐家的那夜……我早，早就想自行了斷了……隻是無顏，無顏見先帝和您母親的亡魂……”
    少年淡聲道：“我給了你了結，你確實該感激我。”
    “是……是該感激您……”
    少年笑笑看他，放下刀無比癡迷地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指。
    “姨娘，多少刀了？”
    “剛滿一百。”
    “哦，看來我的刀法還好，餘下的一百一十七刀換地方剜罷。”
    那少年擺弄著自己纖長的手指，又拿起了那柄沾血的短刀。
    他的眼簾低垂下去，笑容裏是無限旖旎的神情。
    “葉正崇，你知道這十五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我不敢用父皇的姓氏，我隨了娘親的姓，四處流竄，在最髒最隱晦的地方安身立命，所謂喪家之犬大抵如此，不是嗎？”
    短刀遊走在男人的膝蓋處，少年輕笑著將刀捅了進去。
    刀子卡進膝蓋骨的那刻，一聲難以抑製的低嚎從男人的口中呻吟而出，自然，伴隨著痛苦的呻吟還有那少年銀鈴般的笑聲。
    若不是眼前這觸目驚心的慘象，隻怕會有人以為這裏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歡愛。
    殷紅的血順著短刀流在少年白皙的手臂上，於是他笑得更美，那雙星辰般燦爛的明眸更顯妖嬈。
    “葉正崇，你放心。我會去複仇的，造下孽的人應該死。”
    “是啊……該死……就，就像我一樣……”
    二百一十七刀。
    那少年剜去最後一塊肉時，葉正崇也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正三品太中大夫就這樣被悄無聲息地了結在了自家府中。
    “姨娘，把葉正崇的折子遞了，明早我們回先生那裏然後準備接任。”
    霧氣還未消散的子夜，血腥黏稠地彌漫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