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線上不是設立了重重關卡嗎？要抵禦敵人的進犯，那才是最重要的防線吧？”凱希所說也不無道理，倘若敵人真的能夠攻破防線到達此地，那便是等於近半的國土已經淪陷，在這樣一個中部城鎮設立防敵的機關，這豈非有些本末倒置？
    “不，你算錯了一點——”奧斯蒙的神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即使此時的光線相當明亮，依舊有一團陰影籠罩在他的臉上。“你太過低估皇室的自私了。”
    凱希果然相當敏銳，在提示並不多的情況下，就已經想到了什麼，“你是說，皇室真正想保護的隻是他們生活的地方？隻要帝都還在，即使其餘的領土都淪陷了，也沒什麼要緊的？”身為傭兵，對於“國家”一類的觀念，較常人而言要淡漠許多，可是這一次，凱希卻感到無比心寒。
    奧斯蒙默認了這一點，“所以，衛城這個地方至關重要，至少對皇帝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將曾經的駐軍撤離，隻是一個假象。”
    凱希還是認為這裏麵存在一個相當大的矛盾，“將軍隊撤離之後，皇室又打算依靠什麼來防守？”
    “剛才不是讓你看那座山丘嗎？想象一下，若是在山丘的掩飾之下，有一個巨大的工程，是不是會成為一道固若金湯的防線？”
    “陷阱？！”凱希驚呼。視線不由的又向著遠方望去，那一座主要由沙子構成的山丘，雖然可以忽視其高度，卻怎麼也無法忽視其綿延不斷的寬度。按照奧斯蒙所說，這下方若是真的存在一個防禦工程，那將是如何的龐大？又需要多少人力才能建成？
    奧斯蒙微微闔上眼睛，能夠讓這樣一位走過無數沙場的將領露出不忍，想必一定是件異常殘酷的事。“曾經從衛城撤離的駐軍，之後並沒有假如帝國軍的任何編製之中。凱希，你認為他們去哪裏了？”
    答案呼之欲出，但是這一次凱希選擇了沉默。
    盡管是他自己挑起的話題，可奧斯蒙還是有些繼續不下去了，換了一個述說的角度，“在那座山丘之下，幾乎已經被掏空了。隻留下一層薄薄的沙蓋加以支撐，維持著山丘原本的形狀。可想而知，這樣的結構根本無法沉重，隻要大軍攀爬上去，迎來的將是滅頂之災。”
    凱希隻覺得心驚肉跳，就在剛才，他還認為那裏是相當不錯的進攻路線。也幸而他不是這次作戰任務的總指揮，否則，他會因為一個錯誤的判斷而背負上無數人命。
    “那平常呢？城鎮的附近隱藏了這麼大的陷阱，衛城的居民豈不是很危險？”隻要有一人誤入陷阱，其隱蔽性不是徹底暴露了嗎？
    “當年，在挖掘山體的同時，帝國還出資修路，繞過山丘直達烏瑪城。雖然有些繞遠，但是路況十分不錯，對於必須攜帶大量物品上路的商人來說，平坦的大道才是最好的選擇，計算起來比費力翻越山丘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即使偶然有趕時間的百姓翻越山丘，由於人數不多，也在沙蓋的支撐力範圍內。”
    凱希點頭表示明白，隨即又想起一個問題，“你是如何了解這一切的？”
    “關於這裏的工程，在帝國高層軍官中不算什麼秘密，這也是為了避免自己的軍隊中陷阱。”
    聽了他的說辭，凱希就更加迷惑了，“既然你了解的這麼清楚，為何要選擇衛城作為進攻前沿？”如今，軍隊開始在此地集結，下一步豈非馬上就要發動進攻了？“難道你準備繞路？”
    “衛城直達烏瑪城的道路上遍布哨卡，從此行進，隻會自投羅網。”佯攻桑托斯的策略已經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切實分散了帝國的兵力，然而剩下的部分，在人數上比起伊維薩依舊占有相當的優勢。要在完全不利的局麵下建功，奧斯蒙唯一能用的戰術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所以，你還是準備翻越這座山丘？”繞了一圈，似乎又回到這個原地。既然曾經構築了如此龐大的一處防禦工程，羅比亞皇帝一定對此萬分依賴，可以料想，山丘背麵一定是一馬平川，大軍的前行也不會遇到任何阻礙。
    不，應該這麼說才對，這座山丘本身就是伊維薩軍麵臨的最大阻礙。
    “你要怎麼做？將部隊化整為零，慢慢過去？”說出這個假設之後，凱希自己也覺得絕無可能。零星的部隊到了對麵，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帝都守軍吞噬，這麼傻的做法，奧斯蒙肯定不會選。
    “我之前的話還沒有說完，不過你應該也想到了——曾經的衛城駐軍，後來成為修築這一工程的工兵部隊。之後，帝國為了掩飾秘密，將他們……全部處死。”至少也是數十年前的事了，但依舊能在奧斯蒙波瀾不興的語調中聽出一絲惋惜。
    到底惋惜些什麼呢？
    或許在奧斯蒙看來，本應縱橫沙場的軍人，著實不該死的這般不值。
    而凱希注意到的，卻是其它地方。衛城駐軍的人數不少，需要犧牲這麼多人命保守的秘密，一定十分重要。而這個工程本身，卻為帝國不少軍官所知悉，那麼需要保密的，一定不會是這個。
    所以，凱希問道，“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