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除了帝國侯爵，伊維薩總督，尼克勒斯家族繼承人以外，奧斯蒙還有一個身份——帝國將軍。而且，還是一名有著赫赫戰功的帝國將軍。隻是，由於近年來沒有戰事，這個身份就不小心被官方所“遺忘”了。
    但是，官方的善忘是官方的事，這絲毫不會影響奧斯蒙在普通士兵心中形成的影響。無論是親眼見過他的，還是聽過關於他事跡的，在羅比亞帝國的軍隊中，沒有一位士兵會認錯奧斯蒙。
    鷹隼般的褐眸，英武挺拔的身姿，還有誰也無法模仿的仿佛身後跟隨著千軍萬馬的氣韻，每一點每一滴，都無一不是在說明他的身份。
    “日安。”沒有多說，奧斯蒙仿佛不知“將軍”這個身份有可能會給他帶來某些不必要的麻煩，端坐馬背之上，回了士兵們一個可稱為典範的軍禮。
    在奧斯蒙看不見的角度中，凱希的臉上卻掠過了一絲憂色。不用質疑，這一刻，至少在這一刻，這位銀穗草的精英已經無法抑製自身的擔憂。而這份擔憂，已經不僅僅限於任務的部分——到目前為止，他已將目標平安護送至烏瑪城，按照預先的協議，他的任務已圓滿完成。
    這份擔憂，甚至沒有具體的根據，充其量隻能稱之為一層隱患。城門士兵對奧斯蒙的熱情，令人感動。能夠輕易感到他們的崇拜，甚至是不該有的擁戴。這些士兵並不屬於奧斯蒙麾下，更加不屬於伊維薩行省駐軍的序列，這樣不合時宜的感情，隻會給奧斯蒙帶去相當程度的麻煩。
    來自於皇族的忌諱，就是麻煩的一種表現。
    白癡——凱希在心中嘀咕了一聲。當他看到奧斯蒙向士兵回禮的一刻，他真恨不得上前去將那個犯傻的男人從馬背上踹下去。
    之前關於奧斯蒙的傳聞一定出了差錯，凱希對此產生了眼中的懷疑。如果真是傳聞中那個在政壇中遊刃有餘的貴族，他就不會再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惹禍上身的舉動。
    然而，事實馬上證明了，更加值得凱希擔心的事，還在後麵。
    當奧斯蒙的回禮完畢之後，作為守軍的一方，立刻有一名中年男子排眾而出。雖然身著的鎧甲樣式與周圍其他人並無太大區別，但是在他肩頭的徽章，還是說明了其身份，一定是這支戍守隊伍的領隊。
    再次行了一禮，“侯爵大人，請隨我入宮。”軍人的習慣，開口之間沒有任何鋪墊的成分，直達主題。況且他也隻是為了傳達命令而已，應該做出解釋的人不是他本人，他也不具備那個資格。
    侯爵，是貴族中的稱謂，也代表了奧斯蒙在貴族階層中的地位。或許還談不上厭惡，但是一定程度上的抵觸還是有的。這在伊維薩行省，尤其是奧斯蒙的一批心腹之間，是大家都明知的事實。所以在平常，很少有人以這個稱謂來稱呼奧斯蒙。如今乍然聽到，奧斯蒙不由的眉頭一皺。
    不過奧斯蒙還是沒有為難一名士兵的意思，“我還是先去行館吧。一身風塵，實在不適合進宮麵聖。”所謂的行館，是屬於帝國的設施之一，用來接待國外的使節，也接待本國的朝臣。在等待召見的過程中，官員們就住在行館中，以便隨時與皇宮之間交換消息。
    看得出來，奧斯蒙提出先去行館落腳，並不是為了等待召見。借助下榻行館作為緩衝，更加重要的理由是因為奧斯蒙需要時間，等待他安插在皇宮的情報人員送來消息。
    財務大臣康拉德的“申述”到底進行到何種程度，奧斯蒙需要掌握相應的情報之後，才能調整他的對策。謀之而後動，這算是奧斯蒙的習慣之一。在這一方麵，他顯然比平常給人的印象要謹慎的多。
    朝堂並非戰場，可是誰也不能掉以輕心。隻要是經曆過朝堂風起雲湧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不比戰場凶險弱勢的地方。
    “這是陛下的命令。”之前那名領隊再次開口，不卑不亢的態度。若是不考慮如今的情勢，從奧斯蒙的角度是相當欣賞這樣的士兵。既然是軍人，就應該有軍人的骨氣，而嚴格執行命令，不為任何權貴所動，就是骨氣的表現之一。
    “陛下有令，隻要大人一到烏瑪城，就立刻進宮覲見。”
    看來是沒有拒絕的餘地了。奧斯蒙點點頭，順口問道，“陛下如何知道我今日就會到達？”他的行程雖然算不上嚴格的秘密，可也沒到人人都能掌控的曝光程度。
    “陛下應該並不知道……”領隊的回答下意識的有了幾分猶豫，如果提問的換一個人，他一定不會作答。揣測皇帝的想法，這件事本身就足以構成大不敬的罪名。但是麵對奧斯蒙，依舊對他本能的敬仰，令領隊最終還是開了口。
    “不僅是我們。近期負責城門戍守的部隊，都接到了類似的命令。”
    原來如此。疑問得到了解答。與此同時，新的疑惑又在奧斯蒙的心中生起。隻是這一部分，他已經不能指望從一名戍守領隊那裏得到答案了。
    抬頭望了一眼，宮殿群高出一般建築的尖塔，矗立在藍天的背景之下。直刺蒼穹的尖頂，雄偉的氣勢可見一斑。
    那裏，應該有答案等著他去拜訪。
    收回目光，奧斯蒙給了那名領隊一個溫和的微笑，“感謝你的轉告。”
    “大人言重了！”領隊受寵若驚。擔任城門戍守數年，每一天進進出出的貴族都數不勝數，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感謝的話。況且，這還是來自於奧斯蒙。領隊趕忙立正行禮，目送這心目中的英雄遠去，知道奧斯蒙與他的同伴，背影漸漸淡出自己的視線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