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鋪設墓基 第二十八章 窗明訴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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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庭之後,楊戩並沒有將之後的事情稟告玉帝和王母,玉帝倒也沒起多大疑心,天庭一如往常,死寂冷淡。
楊戩暗自偷偷調查這一怪事,卻終是沒有結果。楊羲又一直消失不見,楊戩有時想起,也會去仙庫看看。
站在鏡子前,不知是開心還是失落。少了個煩惱在身邊,倒也省得清靜。隻是若是楊羲在他身邊,他或許也能知道是誰在說謊,指不定藍血一事,已經水落石出。
心中煩躁,楊戩心神乏力,待批改的卷宗堆積如山,如今又多了這怪誕,時間一長,早已將水鏡之事忘得一幹二淨。
一年時間過去,人間已是初春,然仙庫總是冰冷無常,毫無晝夜之分。
楊戩已好長時間未來看過它,今日突然進來,也隻是心神恍惚的挑了一對玉玲瓏,便匆匆離去,完全不顧置在那陰暗角落的伏羲鏡。
石門合上,房內恢複一如既往的死寂。
良久,鏡麵似有波瀾,然非常微小,細微到像是將死之人的脈搏,停停點點。突然又波翻浪湧,雖無水花濺出,但看上去卻令人恐懼。
楊羲從鏡中跌出,吐出一口鮮血,濺落石地上,竟是靛藍之色。拭去嘴角的血跡,眸子中盡是憤懣。
鶴道人,我定不會讓你如此簡單就控製住我,大事未成,我又怎可先去。不管我還能活二十年也好,二十天也好,隻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對楊戩怎樣。
隨手扯下墊珍寶用的錦布,將地上的汙漬擦去。整理幹淨衣裝,回身瀟灑的離開。
在府中逛了一圈,偌大的真君神殿,沒有一人,楊羲望了眼掛在天邊的殘陽。今日是三聖母的生日,他定是帶著梅山兄弟和哮天犬看妹妹去了。這個時辰,應該快回來了吧。
半響,果然見楊戩失魂落魄的回來了,楊羲掩在暗處,看著他形單影隻的獨坐在大殿,背影煞是孤寂。
“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
這個聲音……楊戩驚奇的回過頭,不出所料,果然是楊羲。
楊戩想起一年前他突然消失時的場景,心中不禁充滿疑惑,可他終究是沒有發問。
“一年多不見,你可有想念我?”楊羲見他不問,自己也懶得答,隨便扯了句閑言,來到他對麵坐下,順手翻起案上的卷宗,也不管楊戩作何反應。
時隔一年,他還是一副痞樣。
“你即便是死了,也與我無關。”
將卷宗從他手中扯回,重新工整的放於案上。
楊羲知他是在為三聖母的事情煩惱,也難怪,他向來最疼的就是楊蓮,如今卻親手將她關在華山之中,心裏肯定不好受。
兩人相視而坐,卻都不說話。半響,楊羲終是忍不住發問:“你可將三聖母與凡人私通之事告訴王母了?”
“沒有。”楊戩沉重的歎了口氣,雙眸痛苦的閉上。織女因觸犯天條,如今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況且王母更是她的生母,若是三妹的事情被她知道,懲罰定是比織女苦上千萬倍。
“可是……”三聖母在天庭的朋友多是仙女仙子,平日無事就是聚在一起嘰嘰喳喳,三聖母在其中仙職頗高,哥哥又是司法天神,囂張跋扈,也算是個領頭老大,如今卻無故消失,那群八婆定會念個不停,天庭本就無聊,閑言閑語傳的最快,想必不出三日,王母定會有所耳聞。
“我認為真君還是盡快將此事告訴王母才好,你就算藏得再好,終究還是會被發現,而且還會失去王母對你的信任。”楊羲未將自己想的告訴楊戩,他如此寵愛妹妹,若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他定會生氣。更何況,他早已為劉彥昌和沉香設好了後路。
三年前他說服丁大人與劉彥昌結拜為友,便能的子,之後幾日,又悄悄去地府改了生死薄,並在丁夫人身上下了符咒,讓他們家的兒子正好與沉香同時出生。今日三聖母生辰,若沒有算錯,丁大人應該也去賀壽了。楊戩又將桃花林燒了個盡,丁大人和他兒子也自然成了他外甥和妹夫的替死鬼。楊戩要是有心,便可將那二人的屍首呈給王母,如此沉香才能安全長大……
“你看著我做什麼?”楊羲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表情更是高深莫測,像是已把他看穿,後背不經寒毛豎起。
“你怎會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情?我去替她賀壽,將她壓入華山,另外那妖孽和他爹逃走的事,你怎麼都一清二楚?……還有,這一年多,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楊戩終是忍不住,還是想知道他這一年的行蹤,眼前之人實在是太過神秘,他可以知道自己的全部心事,自己卻不能看透他半分,楊戩一時竟有一絲挫敗的感覺。
楊羲聽他問及其蹤,心中不免得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嘖嘖,我就知道,你果然會問我這件事,雖然二郎神外表看似冷酷,不解人情,心裏卻還是記掛著我的……”不過,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他。
“誰管你是死是活,隻怕這一年多,你不是去賭,就是去嫖了,該不會是欠了一屁股債,找不到地方躲了,才回來的吧。”厭惡的將肩上的手打開,果然自己還是忍受不了他的痞氣。
“瞧你這話說的,我就是輸的賣身,也不會把你當了的。放心吧,我這次回來,不是來拿你的。”應對這種話題,楊羲自是熟練地不在話下,否則,他千年萬年,豈不是孤獨寂寞而死。
楊戩努力平息自己漸漸升起的怒氣,懶得與他鬥嘴,隻怕自己道行再高,也不是這流氓的對手。眼神不經意的掃過透進窗來的月光,白天三妹的表情又在腦海中閃過,心中不免又開始疼痛起來。
好不容易將話題扯遠,楊戩卻又開始鬱悶起來,楊羲忽然覺的自己對他,真是白費苦心,可也不能就放之他這麼鬱鬱寡歡。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硬是將自己臉皮放低再放低,“真君你可想知道三小姐與劉彥昌是如何相遇的?”
“哼,那凡人定是垂涎我妹妹的美貌,花言巧語將她騙之,隻怪三妹太單純,根本分不清人心善惡,才會著了他的當!”楊戩一想到劉彥昌,頓時火冒三丈,他個小小書生,何德何能取的三妹芳心,竟還讓三妹為他育的一子。
“其實這件事,真君您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楊羲斟酌半天,還是將實話說了出來,楊戩聽他這麼說,勃然大怒,他如此疼愛三聖母,怎麼可能是他將她逼上這條不歸路的。
“真君息怒,且聽我慢慢和您解釋。”楊羲示意他放鬆,事已至此,他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什麼。“您從小就溺寵三聖母,之後參加封神之戰,更是將她交之女媧娘娘照顧,處處都替她想得周全,她自然不知道世間險惡這個道理。當上三聖母之後又交友不淑,您身為司法天神,公務纏身,亦不能時時關注於她,時間一長,你們的關係自然不如以前親密。”
楊戩知道自己自從任職以來,就很少關心過她,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愛她,畢竟,她可是自己的親妹妹。
楊羲見他走神,扣了扣桌案,示意他不許開小差,“三小姐求您替織女開恩,確實沒考慮過您的處境,但是你們即是兄妹,性格如你,倔強時就是三頭哮天犬也拉不回來。兩人互不相讓,誰都不肯先低頭,加之她又涉世不深,此時不管是誰,隻要稍微對她稍加關心,她自然會傾心於其。”
“誰說我沒有低頭!我今日不就是去給她道歉賀壽的嗎!”楊戩似乎想起了什麼,從袖中掏出一對玉玲瓏,摔在桌上,正是他原本準備送給妹妹的生日禮物。
“你是去了,但還是晚了劉彥昌不止一步,人家現在,可是連孩子都生好了。”楊羲本就是局外人,看的自然清楚,他們二人,其實都在互相折磨,若是有一方先肯退步,也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麵。
楊戩氣急,感覺喉頭似有血要咳出,心中又極痛。隻恨自己平時,為何不能再多關心一下三妹。想到三妹現被壓在山下,不見天日,更是傷心疾首。等等,劉彥昌被寶蓮燈送走時抱著的男嬰,可是自己的外甥?……
楊戩垂眸思量半天,自己與三妹本就是仙凡私通產物,別人口上不說,心裏早已不知道嘲笑了多少遍,若是被人知道三妹明知故犯,還產下一子,他外甥豈不是要受盡萬人唾棄?這種恥辱,他絕不容許,更何況他現在所做之事,容不得一點差池。這個孩子,他不能留。
楊羲知他想法,甚是驚恐,沉香乃是換天條中的至關一環,若是將他殺了,不是又要饒一大段路,才能的其目的。
“真君三思,那孩童萬萬不可殺。”
“為何不可?難道要留他在世上飽受折磨?”楊戩不明白,他為何執意要留下那嬰兒。
楊羲自然也不能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盯著楊戩的眼睛,看似慎重,確是胡亂的編了個借口:“您將三小姐關於山中,她必然身心俱灰,而沉香,則是她唯一的牽掛,如果您殺了沉香,貿然斷了她的想念,三小姐必定活不下去。”
“你說的我自然知道,隻是,我不願我的外甥受到與我一樣的待遇……”兒時的種種,楊戩不願再去想。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做一世凡人,平平淡淡,如何?反正他體內也盡是凡人之血,即便是做了仙,也不會有多大功績。”楊羲知他定不會願意讓自己外甥如此沒出息。不出所料,楊戩栗然否決,卻也不再提殺他之事,三聖母,果然是他的軟肋。
又是一片寂靜,楊羲耐不住寂寞,把玩起案上的玉玲瓏,楊戩的目光也被他手上的玩物吸引,心中卻不知想著什麼。
“方才,你為何叫那嬰孩沉香?”眼神雖是盯著玉玲瓏,可是心思卻在眼前人身上。
哐當,手中物掉落在案,碎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