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五章 不愛莫過於心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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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那一抹白照的室內一片昏暗。歐陽敬軒起身揉了揉發脹的頭,看了一眼身邊破敗的人兒,心中糾痛一下,僅僅是那一下,又瞬間被冰封。穿衣,束帶,又未留隻言片語離開了慶和宮。
    伊雪醒來已近晌午,身上的痛讓他一動不敢動,想起昨夜歐陽敬軒對他的暴行,淚緩緩滑過眼角。委屈,憤怒,愛,恨,衝刺著每根神經。
    想他一代狐王,放下身段,放下所謂的倫理道德,想陪你度過此生,可起碼的信任你都沒給我。這樣的愛我還敢要嗎?還有必要堅持嗎?想想還真是可笑,為何要貪戀這人世間的情情愛愛,本想自己努力過了,爭取過了就會有個好結果,沒想到跟其他同類有什麼不同?人間的情感不過如此罷了。
    伊雪就這樣惺惺念念,睡睡醒醒在床上躺了一天,未起身吃飯,也未發過一語。
    歐陽敬軒在大殿上陰沉著臉看著下麵諸位大臣,眾大臣惶惶不安的立在殿中不敢吱聲。這上朝不到一個時辰斬殺了六位官員,無非是什麼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什麼的,以前歐陽敬軒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弄的太過分他不會去追究,畢竟他懂得什麼叫“水清則無魚”,若有個賑災,捐響急需用錢什麼的,不收刮幾個奸邪之輩,在國庫緊缺的時候還真拿不出錢來。今日不知為何大動肝火,審都不審,直接午門斬首,看的眾人膽戰心驚。
    歐陽敬軒宣布退朝剛走到殿門口,就看見薛太醫在門口焦慮的轉圈,薛太醫見歐陽敬軒來了,小跑幾步過來。
    “參見皇上”
    “什麼事?”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問。
    “皇上,不知聖醫何時回宮?”
    “你問這個幹什麼?”
    “稟皇上,蘭貴人她--她腹中胎兒有變故,臣等實在無能救治,請皇上恕罪。”
    薛太醫說完冷汗淋淋,蘭貴人的症狀他屬實沒見過,隻知道她腹中胎兒與尋常不一樣,胎心不跳,又有陰寒之氣,前幾日還好,幾副安胎藥便能蒙混過去。可近幾日腹中絲毫沒有鮮活氣息。蘭貴人這今日腹痛難忍,胎兒即將分娩,卻遲遲不出,這可急壞了禦藥房的所有禦醫。想必聖醫有鬼手之名,能起死回生,這世間也隻有他能救治蘭貴人了。
    歐陽敬軒一聽是蘭貴人,她是璞沿國的人,黎憶雪和仇誌安那檔子事他氣還沒消呢,怎能甘心耗費人力去救治她?緊皺著眉頭眯縫著眼睛,原本陰沉的臉上加了一層冰碴。冷冷道“她是璞沿國的細作,殺了。”
    “啊--啊?”薛太醫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摳著腦門低頭咀嚼歐陽敬軒的話是什麼意思,歐陽敬軒大步前行的隻剩下一個背影。
    讓人沒想到的是,今日歐陽敬軒胡亂編一個理由處死蘭貴人,為以後省下了不少麻煩。
    歐陽敬軒心裏煩悶,去哪都待不住,看什麼都鬧心,兜兜轉轉不知不覺又來到了慶和宮,到了門口卻遲遲沒進去,站在那反複的糾結。他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後宮嬪妃的宮苑他不想去,慶和宮像有千絲萬縷的絲帶係著他,伊雪則是那攥著絲帶另一端的人。對於伊雪,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情感回應他。愛他,深入骨髓的愛,也恨他,恨的想摧毀他的一切。愛恨交織著,折磨的歐陽敬軒瀕臨爆炸。若是其他嬪妃這麼對他,早就連帶九族滅他個幹淨,可麵對伊雪他有太多不舍。一想到伊雪依偎在別人懷裏委身與他人身下,就會被嫉妒蒙蔽雙眼,怨恨翻著倍的往上漲。
    “咣當--”一聲巨響讓伊雪忽地睜開眼睛,他知道是歐陽敬軒來了,手緊緊攥著錦被,眼神空洞找不到聚焦。心中忐忑不安。他能感覺到圍繞在歐陽敬軒身上的怒火,甚至能感覺到他那粗重的呼吸是為何。他就像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還是那座黃羅幔帳,還是那個靈動的人兒,可如今那幔帳半掩,往日那靈動的人兒卻像一樽瓷器娃娃躺在破敗不堪的床上。不言,不語,不動,不怒,若不走到近前,絲毫感覺不到仍有氣息。看著這樣的伊雪,歐陽敬軒心裏隱隱作痛。可身體裏的惡魔叫囂著吞噬他所有的理智。
    歐陽敬軒走到床前,再一次殘暴的上演了昨天的戲碼,甚至這次更加變本加厲。
    伊雪靜靜的承受著一切,舊傷未好,新傷又然,一天沒有補給,使伊雪無力跟他糾纏。
    一連幾天,歐陽敬軒白天是那殺伐果斷的君王,晚上化作厲鬼來索伊雪的命。那種帶有懲罰性的掠奪,讓伊雪沉浸在漫無邊際的黑暗,鼻間遊離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絕望的像死了一樣。其實死也並不是那麼難,是啊,死了就會不痛了,可以忘了,一切的一切都會終止,可是死了又會讓誰心酸?伊雪不悲反笑,笑他一世孤苦命薄,笑他為愛傾盡所有卻讓他淪落萬劫不複。若有輪回,他願化作閑雲野鶴,任他天高地遠不染凡世過往情殤。
    今夜已過子時,歐陽敬軒未到慶和宮,伊雪不敢睡,他怕歐陽敬軒突然間的“造訪”,就那麼瞪著眼睛躺在床上,瞪著,看著,仿佛除了那一具皮囊,裏麵所有的東西都被抽空了。雖然這幾日進些水糧,但身子還是很虛弱。直到天明,歐陽敬軒還是沒有到,伊雪這才沉沉睡去,這也是這些天以來,伊雪第一次睡個安穩覺。
    渾渾噩噩又是幾天,都未見歐陽敬軒身影,這倒是讓伊雪難得消停幾天。心想“不見就不見吧,應該是不在乎了吧,不在乎了連恨都沒有資格,是該回去了。”伊雪自嘲輕笑,那笑中有苦澀,有心酸,有錐刺骨髓的痛。
    風停了,它死了,樹葉不動了,它也死了,天上的雲不飄了,都死了。不愛莫過於心死,從眼角滑下一滴決然的淚。
    經過這幾日的折磨,倒是讓伊雪成熟不少。望著這座皇宮心中百味陳雜,自己已是折戟沉沙,必須到該去的地方淬煉一番,以撫平刃上傷痕。
    打定主意,伊雪起身梳洗,收拾好行囊。剛走到門口就被張總管攔下了。“公子,您這是要去哪啊?”
    伊雪不知如何作答,淡然的望向天邊那一抹朝陽。
    “公子,皇上讓奴才好好伺候您,請公子不要離開慶和宮。”
    伊雪溫怒,這算什麼?既然不想見我,不在乎我,為何不放我走?
    “他想軟禁我?”
    “公子,皇上吩咐,一切等皇上回來再說。”
    “他去哪了?”
    “這···皇上不讓奴才說。”
    “他還說什麼了?”
    “皇上還讓奴才給您帶個話,皇上說,你欠我一個解釋,我欠你一個交代。”
    嗬,歐陽敬軒,你還真是老狐狸,算無遺漏啊,連我怎麼想,想幹什麼都知道。既然你想給我個交代,我便等你這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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