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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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突遭浩劫,馬軒宇已經是身心俱疲,馬軒宇擁著馬達成冰冷的身體,這個男人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最後,終是隻是剩下他一個人了,夜深了,雨淅淅瀝瀝,鬧哄哄地提醒著世人這人世間各種的辛酸苦楚。心死莫大於悲哀,馬軒宇一夜之間真正的一無所有,往昔的翩翩濁公子如今當真是從雲尖兒摔到了泥裏,除了見了一身泥,灰頭土臉,更多的不過是心裏頭的沉重打擊。馬軒宇硬是撐著一口硬氣,馬家遭遇大劫,已經是落魄,一路上奔波勞碌,從馬家帶出的僅有盤纏早已消耗在各種客棧的住宿,每日的吃食上,換而言之,馬軒宇現今是身無分文。家父與劉叔遭遇不測,然而自己連個像樣的棺材木都承擔不得,馬軒宇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
馬軒宇再一次踏上旅程,用全身上下唯一還算得上是名貴的玩意兒換取了一匹老馬,一袋子的幹糧,馬軒宇背上馬達成和劉二的骨灰走上了人生的征途,隻是這一次,隻有他一個人來麵對這無情涼薄的人世。。。
躺在一片冰涼中,誰都沒告訴過他,原來驀都的秋竟是這麼刺骨的涼,直直刺進了人的心裏,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挨多久,有好多話還沒說,有好多人都沒有見,對這茫茫人海中的那個人沒有說過自己的心意,真的不能就這樣睡過去。。。迷迷蒙蒙間,魚木咬牙想要憑借意誌力撐過去,還沒有見到彥之,怎可就這樣撒手不管?他過得好不好,爹過得好不好。。。還有諸多牽絆,我放不開手,放不開呀。可是魚木隻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在漫天晚霞中,他依稀聽到了有人趕著腳步的聲音,在這兒生生死死不明了,居然還幻聽有人會來搭救自己麼,果然是病的昏了頭。
“魚木。。。魚木。。。”是誰?是誰在喚我?無邊的黑暗中,隻覺得畫外人聲聲來自遙遠的呼喚,由於意識還未能清醒,聽不出是誰的聲音,隱隱覺著此人的聲音仿佛在什麼地方聽過,熟悉又親昵。。。親昵。。。親昵?莫非。。。
魚木慌忙睜開眼,入眼是個世間難得一見的佳人,剪瞳紅唇,纖長的眼睫,顧盼生輝,身著一身淺紫,一如初見的那一幕,不過數月,殊不知,相念成灰,鋪滿了他的整個世界。魚木愣愣盯著眼前本不應該出現在他麵前,日月牽掛的人兒,他總算是平安無事。。沒事就好。
“小呆瓜。。。認不出我來了?”顧彥之想極了懷中少年,這些日子裏,呆在獄中,不缺衣食,整日無所事事,對於挑起荊殷大戰本是胸有成竹的把握,但真正離開魚木之後,便痛恨自己的百密一疏,沒料到魚木對自己的影響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製。不過,懷中人微微挌人的身軀無不是在提醒顧彥之,自己算漏的還遠不及此
魚木愣住了半刻,被動接受顧彥之的擁抱,當日日牽掛的人真正出現在自己麵前,魚木不知為何,有些驚慌,或者說,在麵對最初的狂喜之餘,魚木腦中浮現出晴蒼對他施暴前的那句話,顧彥之當真為了他寧可。。。讓這大殷和荊國的百姓千萬人。。。陪葬?一股涼意不由爬上後背,比那一灘淺水更加讓人覺得難以忍受。魚木神情複雜,不過由於依偎在顧彥之懷中,顧彥之並未留意。
“我。。。很牽掛你。。。”還未來的就不要多去想,不過是杞人憂天。魚木選擇將晴蒼的話歸為晴蒼一時的瘋言瘋語,顧彥之雖然做事不按章法,但畢竟還不是個不分清濁即為聾的“瘋子”?魚木緩緩攬住顧彥之,算是安下了心,顧彥之雖然麵上沒有什麼傷口,但眼中的疲憊之色卻是騙不了人的,彼此都很累,可未尋到對方,如何能安心入眠?
顧彥之知魚木是個慢吞性子的人,所以也從未指望魚木能有什麼主動的言辭,初聽魚木這一聲類似情話的不著調“情話”,心頭一陣蕩漾。都說患難見真情,古人誠不欺我,不過,魚木這一身傷,也該有個交待不是?晴蒼。。。晴蒼。。。。好。。。好得很那!
這廂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晴蒼就算是不親眼所見,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儺滺內一片死寂,主子的心意整個儺滺的下人都是揣摩不透的,但主子這回的大動幹戈,整個儺滺上上下下都是看在眼裏的,不論是那位顧家公子,還是那位小公子之間都有著旁人道不明說不透的古怪氣氛。其他的不懂,但主子顯然是入不了這副和諧的畫麵,儺滺的下人暗暗道。
“小呆瓜,現在身上可感覺有什麼不適?”顧彥之見魚木醒來後,心裏自然知道魚木身體並無大礙,可還是不由地緊張,畢竟魚木看著單薄,接二連三地先入“狼窟”,又被自己送進了“虎穴”,現今身子是越來越瘦弱,麵色也是泛青的白,竟是比自己初見他的第一眼還要憔悴得多,而其中顧彥之他自己造的孽可謂是居功至偉。
魚木幾日在淺灘的“苟延殘喘”已經讓他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這麼多話又怎麼一時間說得清道的明,魚木將頭埋入顧彥之的懷中,無言,隻是微微地搖頭,有人在乎的滋味真好。
“苦了你了。”顧彥之最對不起的不是這萬千百姓,更不是所謂的君臣父子,而是懷中人,為他吃了苦頭,乃至性命之憂的魚木。緊緊攬著魚木,深怕自己一個疏忽,這麼個人兒就會如過眼雲煙般消散,相愛容易相守難。守著一個人,這份小心隻有自己懂得。
“歸寧,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當顧彥之看見魚木毫無知覺地癱在淺灘時,心頭一滯,比起那些血腥慘烈的場麵,他更害怕的是那濃濃秋意中仿若落葉般墜落在地的魚木。魚木醒後,顧彥之的確想過要帶魚木離開,晴蒼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將彼此多年的情分徹底給抹滅了。當初托付魚木於晴蒼,顧彥之隻當是晴蒼一時氣話的“自生自滅”,想不到晴蒼當真是做到了“自生自滅”,好狠的心那!
“好,我們走。”顧彥之抱起魚木,魚木本就比顧彥之小了一個頭,如今倒是顯得更小了,一點兒都無法想象已經是十幾歲的少年,倒像是一個稚童。晴蒼的帳之後再算,在儺滺受驚的魚木現在情緒不定,繼續留著沒有什麼益處。魚木隻覺眼前一亮,自己已經出了屋子,顧彥之抱著自己,魚木現今也顧不上害羞不害羞,也無掙紮,幾天以來無米無水,連他自己都在驚愕自己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慢著!”一聲淒厲叫聲,似乎在訴述主人的不滿,來人不出意外,正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晴蒼,他今日和往日有所不同,往日的晴蒼總是身著灰撲撲的衣裳,那身淺灰倒是映襯得晴蒼整個人膚白如玉,連顧彥之都曾說過,這世上沒有人比晴蒼更適合那一身淺灰。而現如今的晴蒼卻身著一身墨色,整個人像是被這一片墨色給吃了似的,除了覺著更加陰鬱以外沒有別的好看之處。“儺滺不是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魚木從顧彥之的懷中看去的晴蒼早已沒有了初見時的清越之姿,隻剩下了無邊的頹然和固執,這是一種虛妄,足夠沉重一個人的魂兒。
“晴蒼,我當我們曾是至交。。。”剩下傷人的話,顧彥之沒有說,但此時無聲勝有聲,未盡的話更加給了晴蒼一記無形的耳光,曾經?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們十幾年的情分就這麼消失殆盡?真恨不得直接一掌打死這個在顧彥之懷裏的人。魚木無疑再一次被晴蒼嫉恨著,如果今日走不了,八成再也走不了了。
“至交?我晴蒼何德何能?”顧彥之的話本無傷人之意,但往往更是在剜晴蒼的心,恨恨甩出一句,既然已經撕破顏麵,又何須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
“晴蒼,你當真是要斷送我們之間曾經的情分?”顧彥之見晴蒼不退不讓,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也是動了真怒,顧彥之動怒便是麵上毫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晴蒼怎會不知?
“顧彥之,今日你既是進來了,就沒有隨隨便便帶走人的道理!”可以看著他為一個人喜怒哀樂,但這並不表示晴蒼心裏是心甘情願。
“我托付魚木給你,可魚木差點命送儺滺,晴蒼,我倒是想問一句,你用心何在?”還沒上門質問,主人倒是趕著送過來了。
“托付?我何時說過要接你這兒托付?顧彥之,你當真是瞎了聾了?”我晴蒼記掛你這麼多年,世間是沒有先入為主的道理,但你真的一點都不念及我們之間相知多年的感情?
“是我所托非人,既然你不願,我顧彥之也不強人所難,在下告辭。”顧彥之一身倨傲,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本以為晴蒼是難得的知心人,誰料,晴蒼的背後所為實在是令自己太寒心了些。
“顧彥之。。。好。。。好得很。。。”晴蒼早已全無風度可言,這才是真正的晴蒼吧,敢愛敢恨的晴蒼,顧彥之,既然你做到如此地步,那就別怪我心狠,人非草木,孰能無過?顧彥之,你犯下的罪過,既然老天不管不顧,我晴蒼就代老天,給你一個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