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3 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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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轉瞬已是三年。
一處石洞之中,洞口石門緊閉,洞中陰暗潮濕,腥臭撲鼻,並有諸多毒蟲相互咬噬,慘厲異常。然而洞中,竟然還有一少年伏於地上,這少年約是十四五歲,他衣衫襤褸,全身傷痕磊磊,但其衣服雖破,卻仍可看出是以華貴異常的雲綿製成,這少年卻不知是哪家落難的貴公子。
這少年伏於地上一動不動,身上亦有諸多毒蟲蠶食,若非這少年嘴角時不時會抽動一下,幾乎無人會認為他是一個活物。隻是奇怪的是,所有毒蟲都避開少年的手臉部位,他手臉皮膚顯出一種淡淡的紫色,顯是塗有某種藥劑。
也不知過了多久,洞外響起了腳步之聲,這少年睜開雙眼向石門的小窗望去。他目光混濁無神,卻似一個將死之人,哪像是一個少年應有的目光。
“你可想清楚了,答應了我,我便放你出來,若不答應,你便好好與這些孩兒們多親近親近。”洞外傳來一聲冷笑之聲,其聲音尖利刺耳,三分像人,七分卻更像是鬼魅之物。
少年嘴角微微動了動,但卻沒有聲音發出,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說的是“父親,為何要如此折磨我。”
“哼,你繼續裝死,我南宮尹說話算話,就算你命格土屬極貴,是我與他們討價還價的籌碼,但不能為我所用,我也隻能親手將你毀去。”門外那自稱南宮尹的人說道,這人年約三四十歲,長像也算儒雅,隻是他臉上卻有一股難以掩去的陰邪之氣,二種氣質出現於一人身上,卻也是異常奇怪。
少年動了動嘴角,但卻依然沒有聲音。
“哼,既然如此,我今天便將你打得魂飛魄散,省得給他們知道了此事,卻又要遷怒於我。”洞外之人冷哼一聲,打開門來,刺眼的陽光射入,讓少年眼中巨痛。
少年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身體的無力感也消失殆盡,南宮夏坐了起來,陽光刺眼,他揉揉頭,將初醒的迷茫趕走。
此時他身處一間竹屋之中,屋中采光充足,非常舒服。下的床來,踩在以竹拚成的地板之上,南宮夏感覺有些奇怪,說不上舒服還是難受。床前不遠處,竹子製成的矮幾之上,放有一青銅小鼎,鼎中散出淡淡青煙,其味馨香悠長,矮桌很長,卻僅在左上角放一小鼎,總覺差了什麼。
“你又作那個噩夢了。”一個好聽的聲音說道,她聲音雖然輕柔好聽,但卻給人一種非常冷淡的感覺。說話的是一年輕女子,這女子紅眉雪膚,容貌頗美,隻是她麵色極為冷淡,眉宇之間,似有淡淡的愁思。
這女子身著一襲素白衣裙,衣襟繡有白色的鳳凰,刺繡與衣裙同色,卻是頗顯古怪。
“可是。”南宮夏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也不記得以前發生了什麼,他隻知道剛才的景象並非夢境,否則自己全身的傷痕又當如何解釋。若非眼前這個女子救了自己,自己定然已成一堆枯骨,或是一捧黃土,或許什麼都不會餘下。
南宮夏見對方到來,便起身向她一禮。這女子雖然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但南宮夏還是以弟子之禮待她。
“無論真假,你都把它當成一場噩夢好了。”女子也不再看他,她看了看桌上的藥,然後問道,“好些了嘛。”
“好多了,謝謝琴姐姐。”南宮夏小聲道,他此時還在想夢中之事,所以回答也有些漫不經心。
他稱這女子為琴姐姐,隻因她自稱琴姬。
南宮夏自己知道,“南宮夏”此名應當不是他的真名,但本名他自己並不記得,所以琴姬便隨意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夏”,而複姓南宮,則是因為夢中那加害自己之人自稱南宮尹,而自己則稱那人為父親。
可是那人真是自己父親嘛,南宮夏全無印象,因為那段被囚禁的記憶已是極為模糊,至於被囚禁以前的事,他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南宮夏不記得自己過往,是以不叫南宮夏還能叫什麼,南宮夏心中歎道。
“莫要多想,你已基本愈合,我便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可好。”琴姬不待他回答,便已轉身向外走去,同時又道,“男孩子,總是要學些東西防身的。”
她後邊一句聲音極小,但此地安靜之極,南宮夏自然是可以聽清楚的。
“嗯。”南宮夏道,他雖然答應對方不去想過去之事,但他依然無法控製自己,方才夢中之事是他心間揮之不去的陰影,他雖然極度害怕,但依然想要弄清它的前後因果。
南宮夏跟著琴姬離開居住的小山穀,向穀外而去,路過溪邊小橋,南宮夏撫著橋身的竹節,心中卻隱隱有幾分不安起來,但具體是何原因,他卻也說不上來,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想弄清其中緣由。南宮夏停步不前,回首望向自己住了數月的地方。
此處是一個小山穀,麵積自是不大,但其中花繁葉茂,蝶兒紛飛。一條清澈的小溪向前流去,溪水之邊,有一以竹為牆的小院,院中房屋被架離地麵約有數尺之高,小院之中,多載一些花草,此時正是春夏之交,院中繁花似錦,山蜂蝶兒於花間紛飛穿行,風景煞是美麗。
能將此處打理得如此清麗脫俗,主人定非一般俗人。
琴姬本已離開小橋,卻見南宮夏停在橋上凝思,便回身問道:“可是有何心事。”
“沒,沒什麼。”南宮夏怕被對方看出自己心思,便急急答道,尚未說完,他便快步向前,很快便超過了琴姬。他這時不敢去看對方,卻是因為對方極其聰明,幾乎可以看穿他的全部心思,琴姬雖然從不說出,但南宮夏卻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得出來。
南宮夏雖然不識得離開之路,但此處隻有一條小路可走,他卻是不會認錯。
走了不久,南宮夏又想到對方待自己很好,數月之中,對自己的照顧亦是無微不至,自己對她有所懷疑卻是不該,所以南宮夏又道:“琴姐姐,你真是好人,你待我的好,我日後定當報答。”
南宮夏沒有回頭,自是沒有看見這自稱琴姬的女子身體微微一頓,但她卻是什麼也沒說。
又過了一會,南宮夏才聽琴姬說道:“你不記得此前之事,又怎能隨意下此定論,也許待你好之人,便是害你之人,待你不好之人,卻是有心幫你,這其間是非,本是極難理清,有時就算你窮其一生,也未必能真正看清。”
‘好人。’那自稱琴姬的女子心中默道,嘴上卻是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怎麼會,像琴姐姐便是好人。”南宮夏道,對方的話,他並不能完全明白,但他也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騙他。
琴姬卻是再未多說,她隻是緩步前行。微風扶過,帶起她的白衣長發,卻讓人感覺她要隨風而去一般。
南宮夏知道對方並不喜歡多話,便不再多言,回望她一眼,便繼續前行。
二人走出峽穀,南宮夏在路邊一處石碑上,看到自己住了數月的峽穀名為“七弦穀”。穀外不遠處,則是連綿的山陵,二人沿著山道,直向這山中而去。
行至一半,道路逐漸陡峭,劉贅走起來已顯吃力,那琴姬也不多說,隻是走在他身後靠外的地方。
不久,二人來到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琴姬看了看前方的平台,然後又看了看前邊艱難邁步的南宮夏,然後說道:“我累了,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南宮夏聽到此話,便在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此時他的雙腿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雖然他早想休息,但卻不願拖累了琴姬
南宮夏看了看不遠處倚著山石遠眺的琴姬,隻見她依然淡淡的站在那裏,神色極為淡然,哪裏有累到的樣子,南宮夏也知道她是給自己休息而已。
他看了看前路,那裏道路極為難行,要麼便是陡峭石階,要麼就是懸空棧道,唯有這裏才適合略作修整。
“此山名為‘鳳棲山’。”站了很久,琴姬才開口說道,說完便取出一袋水和一袋幹糧遞給南宮夏。
“謝謝。“南宮夏接過,他不去問琴姬為何自己不留,卻是因為與她共處數月,琴姬做的所有食物都是給南宮夏的,她自己卻從來不吃一口。想起琴姬做的食物,南宮夏卻是微微感歎,她做的食物卻是非常好吃,隻是有些過於清淡,而且全部都是素食。
琴姬並未再說,她隻是默默的望向遠方,臉上卻是極為失落。她在閑暇之餘常會如此失神,南宮夏不知原故,他也曾問過琴姬,但琴姬從來不會答他,南宮夏便不再詢問。
南宮夏又看了看琴姬,心下卻是微微奇怪,也不知她為何要在衣襟之處繡以白色的鳳凰,要知她本著白衣,如此一來,刺繡與衣飾同色,若不細看,便極難發現。
不過南宮夏也知琴姬一直如此,是以並未說些什麼。
不久之後,琴姬便道:“我們走吧,休息太久反而更難行路。”說完便將南宮夏手中之事接過,隻見她素手反轉,那些事物便已消失不見。南宮夏看了看,卻是一臉的羨慕。
他的想法,琴姬自是早已猜到,但她臉上卻是毫無變化,她隻是跟在南宮夏身後靠外的地方,緩步前行。
路道難行,南宮夏走得極慢,琴姬也不多說,隻是隨他慢慢前行,她看了看腳下的懸崖,又看了看南宮夏,然後便將二人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南宮夏與琴姬一路向上,中途休息了數次之後,終於來到了“鳳棲山“山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