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話 金蘭盟6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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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純屬虛構】
    日子如蝸牛般爬啊爬的,也爬到了十二月。
    凜冽的冬雨驅走了瑟瑟秋風僅有的暖意,真正進入了數九寒天。當路邊的水灘開始結起一層薄薄的冰花時,裹著大棉衣的我們也到了一年一季的冬眠禦寒狀態。
    南方的冬天最是難熬。在獵獵寒風的淩遲下,多厚的衣物都抵擋不住刺骨的冰冷。媲美九尺寒冰的室內,更是抉擇在動與不動間的煎熬。隻希望成天呆在被窩裏,捧著熱茶,笑看人間,天寒地凍。但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最是討厭冬天。
    剛剛適應冬季的寒意,第一場落雪,便翩翩而下。這座老城的漫天飛雪悄然降臨在一個不起眼的夜晚,同樣悄無聲息的,為整座城鋪上一層厚重的白紗。試想,愜意的睡完一個飽覺,在早起的清晨一推開窗,一片光亮便湧進來,泛著清新的白。目之所觸的滿滿白意,就像是披著婚紗的待嫁娘,讓人欣喜而驚豔。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不,應該是唯一打敗美景而不覺得這景色有多討喜的,就是這銅牆厚壁也抵擋不了的入骨寒氣。
    更可恨的是,這種天氣,還要早起上課!
    我睡眼惺忪的裹緊大棉被坐在床上打哈欠,眼看著時針一分一分逼近上課時間,硬是沒有再動一下。
    茱莉在下麵慌忙的跑來跑去,百忙之中還不忘抬頭敲敲我的床板,催促著:“番!你還愣著,快點穿好衣服下來啦!隻剩下二十分鍾了!”
    我繼續發著呆,還沒清醒懵懵懂懂的腦子居然能精準的計算著時間,執意拖到最後一秒鍾。
    從床上到教室的整個過程,就像是打戰一樣的,耗費了我一個上午的全部心神。於是在上課,下課,吃午飯的時間軸上,我的精神世界一直處於遊離太空,飛出宇宙的狀態。直到坐在餐廳裏吃進第一口飯,才終於精神與肉體共存,回過神來。
    “我和你說話呢,你眼睛直愣愣的在看什麼,不是撞邪了吧?”在我恢複意識的第一時間,阿東的話突兀的飄進耳朵裏。
    我咬著筷子,慢半拍的抬頭:“啊,你說什麼?”
    阿東一臉憋著什麼難以發泄的表情,半天才吐出一句:“敢情我剛才和你說了這麼多,你一句都沒聽進去?”
    我無奈摸了摸臉,有絲歉然:“你也知道我最討厭冬天早起了,還沒睡醒呢,一上午都‘行屍走肉’著。”
    阿東用筷子點了點桌麵:“那現在趕緊精神起來,沈七七和蘇夏正坐在你左後方,留點神。”
    這個所謂的沈七七和蘇夏,是姒貝學姐提到“名單”裏的其中兩人。姒貝學姐雖說記憶力好,但對沒有特別去記住的名單也不可能過了這麼久還記得清楚明確的,能記住的也隻有她認識的幾個名字。沈七七和蘇夏恰好就是其中之二,而這兩人也正巧是同進同出的好友。
    早在一個多月前,西澤就下達命令,密切關注這幾個已知的目標人物,若有異常及時上報。阿東這個上級控,自然忙不迭樂不可支的應承下來。這段時間,便隻顧著被阿東拉過來扯過去,執行這項“極其重要的秘密任務”了。
    跟蹤觀察過的幾人中,其餘大多沒有什麼收獲,唯獨隻有沈七七和蘇夏。也算是不辜負這些天來,阿東勞身傷神折騰出來的戰果。
    說起沈七七和蘇夏這兩人還真有些奇怪,說她們倆感情好吧,卻沒有如其他女孩子相處時的親密樣,總感覺兩人言談舉止之間十分禮貌客氣。說感情一般吧,可她們連體嬰兒似的形影不離,很少看到單獨出行。她們的相處模式,怎麼看怎麼怪異。這是我和阿東在觀察了幾天之後,終於得出的看見她們那股說不出的別扭勁總結。
    此時在我左後方的那兩人,正悄然無聲的進餐中。沒有交談,沒有表情,隻是低頭吃飯,就像是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隻偶爾其中一人動了動筷子為對麵的人夾菜,在同樣的沉默中進行著,就像是一部無聲電影。
    “我不喜歡沈七七。”
    動了筷子夾菜的那人正是沈七七。
    我往後瞄了眼,故作自然的回過頭:“為什麼?”
    阿東猛塞了滿口菜,哼哧了半天,才答道:“就看她那樣子不順眼,自視清高什麼的很惹人討厭啊。”
    是因為沈七七這性子有點像夏書瑜吧。我沒有接下阿東的茬,分神一直密切注意著身後的動靜。
    那兩人似乎是用餐完畢,起身正打算離開。蘇夏在起身的時候沒注意後麵走來的男生,動作一大兩人就差點撞上了,男生手裏的湯汁灑出了些許。蘇夏緊張的低著頭一個勁的道歉,男生麵色不善好像有點不罷休的樣子。對麵的沈七七筆直的站著,似乎拿眼神盯著男生,三人形成了一個奇怪的三角氛圍。最後男生先敗下陣來,擺了擺手,快步離開甚至算是落荒而逃。留下沈七七一把拉過一直低著頭攥緊衣角的蘇夏,轉頭就離開了。
    “那男生好像很怕沈七七誒。”我依稀看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得出結論。
    阿東用筷子挑起一根青菜,嘁了一聲:“被沈七七對視上的,有誰不害怕,她可是‘眼神殺手’。”
    “眼神殺手”是沈七七的外號,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以前一直以為隻是被人誇張的說法。今日看來,這個名號,算是名不虛傳了。
    “我們接著跟嗎?”我抬抬頭示意阿東那兩人已經走遠了。
    阿東吞下一口飯,啪的一聲把筷子按在桌子上,簡潔幹脆地說:“跟!”
    跟蹤其實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尤其,跟蹤目標還是這兩位“國家一級默片演員”,沈七七和蘇夏。
    已經一個小時了,整整一個小時,她們就這樣麵對麵坐在圖書館裏安靜的看了一個小時的書。
    我和阿東裝模作樣拿了本書與她們隔了兩個位置的距離同樣相對而坐,一個小時的煎熬裏,阿東看完了一本小言情,而我,竟然翻完了半本《中國通史》。原本是隨手拿的書,這種枯燥乏味的書冊,在平時我是碰也不會碰一手指頭的。可,相比旁邊這兩位,連曆史書都比她們更有趣味。
    “七七,今天我爸讓我回家。”
    蘇夏從書中抬頭,聲音微顫好似小心翼翼的說著。
    誒?原來她們是會交流說話的啊。此時此刻,我和阿東的耳朵都立馬提了起來。
    沈七七沒有動作,照例低著頭隻冷冷從嘴中蹦出一句:“不要理會。”
    “可……”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叫你回去做什麼,你還要回去。”
    沈七七用甚少說出口的長句子打斷了蘇夏的話,使我和阿東都楞了一愣。她們的對話每個字都聽得懂,可連在一起,就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蘇夏懦懦的,聲音更加小聲:“可我不知道怎麼拒絕啊,他是我爸爸。”
    沈七七麵色不以為意,正要說什麼,隨意朝我和阿東的方向看了一眼。這倒是因為這排的桌子隻坐著我們四人,沈七七不想別人注意到她的對話,自然會留神我們這邊。
    沈七七接著說了些什麼聽不太清,刻意壓低的聲線裏,隻依稀聽得幾個“交給我”、“搞定”之類的詞。大概聯想得出沈七七會幫蘇夏搞定這件事。相對於沈七七的機靈,蘇夏倒是有些木訥,不習慣這種咬耳朵悄悄話的交談。在幾番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沈七七,示意自己聽不清讓她再重複一遍時,沈七七無奈的拿出小本子,開始和蘇夏進行書麵交流。這下,我和阿東是真不能得知她們在說些什麼了。
    又是一下午的無功而返,我和阿東都有很強的無力感和挫敗感。今天的唯一收獲,就是得知蘇夏和她爸爸的關係有點奇怪。但這是否是個線索,還不一定。於是,我們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無力感和焦慮之中。
    西澤得知我們最新的進展,也頗有些無奈。搖了半天頭,無聲地譴責了我們的無能。因自覺我們是個高端上進的隊伍,決定派給了我們一些高科技產品做戰略支援。
    阿東摸著新鮮送來的儀器愛不釋手,看她十分有連睡覺都要抱著的衝動。我大略看了看,貌似都是些用於跟蹤探查的隱蔽型儀器,對我們的行動算是很有幫助。細節方麵也不怎麼懂,西澤細心的在每個設備上貼了標簽,還寫了份十分詳盡的說明圖紙。我再一次在心中讚歎西澤隊長的靠譜,他就是我們所有的中堅核心支持啊。
    於是第二日,阿東迫不及待就要試試新設備的功能,興致勃勃的準備開展一場特工式追蹤沈七七和蘇夏的行動。
    但是,可是,沒想到的是。
    阿東出了狀況。
    一遇正事,阿東出事,這已經可以成為一句俚語了。
    在這個難得沒有課的下午,阿東把我叫到約定地點,自己卻因為有私事放了我鴿子。本來想說幹脆取消行動,結果阿東來了一句“你既然都到了怎麼能就這樣回去呢”硬是苦口婆心勸我完成原定的計劃。
    今天的行動原本是尾隨沈七七與蘇夏,找一個機會給她們的隨身物品安置上兼帶跟蹤功能的竊聽器。這個計劃聽起來就是阿東style的美國大片特務級的上檔次的行動。阿東頻頻在電話裏惋惜她的缺席,千叮萬囑讓我務必完成好任務。
    我都不想說什麼,但還是乖乖的,聽從阿東的行動規劃,首先去到學校體育館。根據阿東人脈的準確消息,今天下午1:30到3:30是沈七七和蘇夏的訓練時間,必定會來體育館練習。我的任務很簡單,隻要提前在門口候著她們,再尾隨而入,找準適當時機按上設備,然後拍屁股走人,一切完美搞定。
    不過,看沈七七和蘇夏那瘦弱的小身板居然會參加體育訓練,有些出人意料啊。女王氣場的沈七七偶爾來客串下運動健兒,我可以理解,可蘇夏……怎麼看都覺得,她隻適合宅在家裏,書寫字畫、擺弄花草。有什麼運動能適合她們同時來訓練啊。
    正困惑的想著,眼角瞥見一高一矮兩個纖細的影子靠近,我立馬直起身子,隱在大理石柱的後麵。
    那兩人依舊是一幅“我們很熟但我們就是不說話”的樣子,一前一後,走進裏體育館內。我整了整衣衫,理了理心緒,大步向前跨,正打算跟著走進去。
    剛行了幾步,麵前突然出現的大叔,讓我楞了。大叔桌子麵前掛著的牌子,更是讓我楞了一愣又一愣。
    “為方便參加‘大學生太極比賽’的選手們進行訓練,暫閉館數日,須憑通行證出入。如有不便請見諒。”
    這是什麼情況,阿東不是號稱消息靈通,萬事皆知的嗎?這麼重要的情況怎麼沒有上報!
    我呼了一口氣,壓了壓胸口,故作鎮定的走上前,麵帶微笑的朝大叔打了個招呼:“你好,那個,我沒有帶通行證,但是我有朋友在裏麵,要拿點很重要的東西給她。”
    大叔銳利的雙眼盯住我,手指敲了敲那塊醒目的提示牌:“有證,就讓進。”
    今天真是豁出去了,我從來不幹這種事的啊。再次厚起臉皮,我扯起自認為最明媚的笑小心翼翼道:“真的是很重要的東西,您就讓我進去一趟吧,很快就出來的。”
    大叔繼續麵無表情的板著臉,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要是急事就叫她出來,總之,沒有證,不能進。”
    我頭皮發麻,這已經到我的極限了,已經拉不下臉了。
    暗暗歎口氣,反正盡力了,就這樣回去阿東不會怪我的吧。誰叫她之前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呢。
    走下門口的樓梯,剛往前行了幾步,抬頭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走近,唐宿。
    真是多日不見啊,還是如此精神煥發,陽光燦爛。
    唐宿穿了件寬大的球衣,外麵隻套了羽絨服,懶洋洋的敞開著,單手挎著背包,帥氣的朝我一笑,幾步走到我麵前來。
    “番學姐怎麼在這?你不會是參加了這個什麼太極大賽吧。”
    瑟瑟寒風裏,我看著他露著大塊白花花的脖子肉,都替他覺得冷得慌。
    “你覺得我像是會參加的人嗎?我是來……找人的。話說,你不冷嗎?”剛說完眼神便被他脖子上掛著的鏈子給吸引住了。是個水滴狀的透明玉石掛墜,說不出有什麼特別,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讓我移不開目光。冬日的暖陽照得掛墜清涼透徹,純淨無一絲雜質,流光聚集於一處,圓滑得像是馬上要滴落在地。明明普通,但就是覺得它很不一般。這麼奇特的掛墜,怎麼之前沒有見過呢。
    唐宿嘴裏噙著笑:“不冷啊,等會要去體育館裏訓練呢。學姐……學姐你再盯著我看,我就真要起雞皮疙瘩了。”
    “啊?”我視線上移,見著唐宿嘴角微翹,眼神戲謔,便故作淡定的咳了幾聲:“我隻是看你的項鏈挺好看的,眼光不錯啊。”
    唐宿頭一低,仍舊笑著,眼中滑過一絲不明的情緒:“這個啊……學姐你喜……”
    “對了,體育館!”唐宿話還沒說完,被我生生截在口中。“你能進體育館是吧,可以帶我進去嗎?我有點重要的事……”說著,便拿出剛才麵對守門大叔的厚臉皮,故作可憐的,睜大眼睛期待的看著唐宿,還順便眨巴幾下眼睛。
    唐宿也看著我,嘴角抽搐了半餉,估計是消化不了我這副樣子。隨後他撓了撓額角,思索了一會,才歎口氣說:“既然學姐都開口求我了,我就去試試和大叔說說吧。這個大叔挺難搞的,有點死腦筋,沒有通行證,就絕對不讓進。不過,也不是完全說不通。”
    我麵露開心的雙手合十頻頻點頭表示絕對相信他可以做到那就拜托了,轉過身子就要往回走。
    “學姐。”
    “嗯?”我回頭。
    唐宿大步跨過我走上前去。“以後不要再對我露出那種表情了。”
    哪種表情?
    麵前的身影停了下來,回頭對我燦然一笑:“因為我會招架不住。”
    什麼意思?我有點回過味來,是說我剛才懇求他的表情嘛,所以他是在諷刺我覺得這個表情有礙觀瞻?這個死唐宿!
    雖然心裏不舒服了一下,但還是跟著唐宿的腳步往裏走去。
    唐宿不愧是見慣場麵經曆人事過的人,求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兩三句話就讓大叔臉上有了暖意,雖然並沒有使他鬆口,但相比我碰的那鼻子灰,這已經是效果卓然了。
    唐宿還在費口舌的說服大叔,編起一套瞎話來是邏輯清晰,連貫通暢。
    “大叔,你看我是有通行證的嘛,又不是什麼壞人,你就通融一下好吧。呃……其實是這樣的,我幾個月前練球傷了腳,已經好差不多了,可我媳婦死活不讓我來訓練,擔心我的腳傷複發。但就快比賽了,我又不能不練吧,和她說沒大礙,就是不相信。這不,硬是跟來說是要親眼看著我好好的。其實我一大老爺們能有什麼事啊,但小女生就愛瞎操心,我也隻好順著她一點是吧。我和她說了,體育館有禁令,閑雜人等不讓進,可她就哭著鬧著一定要來。大叔你看,媳婦都哭成這可憐樣了,我怎麼忍心拒絕呢。她就是擔心我,怕我出什麼意外,大叔你人這麼好,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全程我都傻傻站著,直到唐宿說了半天,我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媳婦”原來是我。慢半拍的配合著他,做足表情戲。
    大叔神色有些鬆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宿,沉默了片刻。我心提著,默默腹誹著唐宿的故事編的這麼爛,大叔這“冷麵神君”怎麼可能因為這種理由就同意讓我進去啊。
    正想著大叔接下來肯定是萬年不變的一句“沒有證,不能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不語良久的大叔,慈愛地開口說道:“這小姑娘剛才來過吧,也不用找什麼借口,不礙事。小姑娘對你是真心的,小夥子你也別怪她了,能遇到一個真心實意為你著想的人不容易。你們就進去吧,要注意身體啊。”
    我下巴驚的都快掉下來了,這,這就行了?
    唐宿微笑著向大叔道謝,拉過還不在狀態的我就往裏走。
    【第二十二話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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