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南風染杜鵑 第3章.七寶金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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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後。
南麗嫡長公主弋陽周歲之喜,南麗雲都不設宵禁,百姓同慶三天。
高煥,祺昌,東瀚,西楚四國遣使來賀。
時值三月,早桃夭夭,爍爍其華,而南風多情使得南麗民風浪漫自由,不時可見男女成雙,並肩行走與街。
寶殿夜宴,煙火映天,聲樂絲竹伴隨著曼妙舞姿。
杯光交錯之間,高煥國使者簡子旭站起身來,朝著南麗國君劉征微微一躬,道:“弋陽公主周歲大喜,高煥特意為公主打造了一把七寶金弋(1)!”
“唔”劉征微微一笑,又道:“天下強弓勁弩,皆出自高煥,可射六百步外,無價難求呀!”
簡子旭嘴角微勾,帶著隱隱自豪,眼神朝身後一瞟,身後的下士立即將紫檀福壽團花盒高舉於頂,跨步向上座前行幾步,距南麗國君是不之遙時,腳步一頓,立即有內監上前接過紫檀盒。
內監端著紫檀盒上了石階,將盒子向君上高舉。
劉征身側的李安上前將盒子打開,方便劉征觀看。
紫檀獨有的香氣,淡淡的氤氳在空氣中。
劉征的目光本是隨意一落,但是立刻被吸引了,朝李安瞟去一個眼神,李安立即知意的將紫檀盒子接過,遞向君上。
紫檀福壽團花盒所用的紫檀乃是小葉紫檀,亦稱“青龍木”,是十分稀有珍貴的木材,亦可作藥材,是千金難求之物。
盒中所鋪的一層紫紅色的布,乃是高煥特有的一種凰綢,乍看之下無什稀奇,但是在日月之光的透射下,便可見展翅凰騰,栩栩如生,一向為禦供之品。
凰綢上靜靜的躺著一把小巧精致的七寶金弋,名為金弋,便是由黃金所鑄,兩端為雲紋狀,周身鏤刻蓮花,花蕊點綴細碎七色寶石,柄處鑲嵌一顆鴿子蛋般大的七色寶石,在月光下,每一個角度都綻放出不同的光彩色澤,兩側各自貼合著一隻黃金箭矢,箭頭為玄鐵倒刺。
劉征連聲道:“好!好!好!不愧為強弩之國,盡然能打造出如此小巧金弋,貴國有心了!”
簡子旭一禮,道:“弋陽公主耀比天日,玉雪玲瓏,倘若高煥能與南麗永結秦晉之好,才乃兩國之福!”
話音一落,兩側群臣使者皆是私語連連。
劉征身後幾步遠的蘇浣如正逗弄著懷抱中的弋陽,聞言也是一怔,隨即將目光投向劉征。
劉征朗朗一笑,並未回首顧她,對著高煥的簡子旭道:“兩國交邦貴在民相親,唯有民相親,國-才可相交呢!”
民相親,說是容易做來難,民如何能相親?隻有互通婚嫁,才能融為一家,真正相親!隻是如今局勢,若能求娶個公主,也算是為將來多一個牽製。五國表麵和平,實則蠢蠢欲動,誰會百姓願意互通婚嫁,將自己國家的大門朝敵人打開?
另外幾國使者心頭一鬆,本來還擔心高煥國先下手為強的求親,南麗國君會結成好事,聯盟成友,現下是放下了心,隨意附和著南麗國君的話,看來此次高煥國的求親隻怕是不成了!
簡子旭也明白了南麗國君話中的深意,麵色微微一沉,隱有不悅。
劉征自斟一杯,道:“高煥國主心急了,弋陽不過繈褓之中,現在論婚為時尚早呢!”
蘇浣如呼了口氣,放下了心,她的女兒還是這樣的小,怎麼能成為聯係政治之邦的籌碼呢!還好,你的父親一如母親般這樣的愛你,不會將你作為附屬籌碼!
劉征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對著簡子旭道:“這一杯就替朕多謝高煥國主對小女的看重,這七寶金弋實在過為貴重,南麗不可奪人所好,還請使者帶回!”
簡子旭眉頭微皺,隨意眸光一閃,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此七寶金弋乃是我高煥韓厥子先生為弋陽公主量身打造,耗盡心血,若是這樣帶回,韓厥子先生定會以為公主不喜,此乃大辱,韓厥子先生高傲,如此折辱隻怕……”
“咯咯咯……”一陣稚嫩的清脆笑聲傳遍大殿,隻見南麗皇後懷抱中的錦衣女孩兒如粉雕玉琢,烏溜溜的眼珠清澈無垢,雙手大展,朝著紫檀福壽團花盒中的七寶金弋依依呀呀的說著:“要……要……”
簡子旭眉頭一舒,趁機道:“難得公主歡喜,再說送出去的禮也萬萬沒有收回的道理,還望南麗國君見諒!”
李安朝君上望了一眼,得到示意之後,才將紫檀福壽團花盒送向弋陽公主身前。
弋陽一把抓住七寶金弋,咯咯的笑著,朝劉征搖手,道:“父……父……好……看……好……”
劉征眼底溢滿寵溺,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蘇浣如,隨即轉身朝簡子旭道:“如此,多謝高煥國主了!”
月上中天,星辰燦爛,月色溫柔如綢,如瀅光流瀉滿室。
累及睡去的弋陽被乳母帶下休息,蘇浣如卸下最後一支綠雪含芳簪,轉身朝劉征睨了一眼。
劉征向她走來,扶住她的肩,柔聲問道:“怎麼了?”
蘇浣如歎了口氣,道:“收了那七寶金弋,隻怕日後……”
劉征拍了拍她的肩,道:“莫要擔心,今日我已將話挑明了,來日若高煥國舊事重提,我也一樣是這樣說,我不會讓弋陽受委屈,她的夫婿,自然是由她自己歡喜的人,你放心吧!”
蘇浣如依勢靠在劉征的懷中,深深吸了口氣,又道:“今日也是拂兒的周歲之喜,元福宮那邊……”
話音未落,劉征止了她的話,道:“那邊自然會有太後顧著,用不著我們操心!”
蘇浣如頓了頓,仰起頭,道:“我的身子不好了,無論如何拂兒也是你的孩子,將來……”
還未說完,劉征低頭一吻,止住了她想說的話。
(1)弋:射,用帶繩子的箭,射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