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卿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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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一朝春盡紅顏老,夢啼妝淚紅闌幹。
夜晚,繁華的街市喧囂如常,燈火通明。
街道上,一名紫衣紫發紫眸的俊美男子走在最前,舉止儒雅,衣著華貴,眉眼間盡是溫柔。“玄一郎,這個禦紫城,可有什麼可疑之處?”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
“沒有。”名喚玄一郎的男子說道。
紫衣男子不動聲色的瞥了他一眼。“是嗎?關於那個案子,可有頭緒?”
“明月樓。”
明月樓啊……紫衣男子輕笑。“聽說明月樓的頭牌不二周助彈得一手好箜篌,我可是早有耳聞,那就去看看吧。”
“是。”
“誒,主子,這是要去青樓麼?”一旁白發如雪的男子好奇道。
紫衣男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徑自向前走去。眼前風景不如畫,但願公子貌脫俗。堪比天上風與月,笑語嫣然當對眸。
明月樓,坐落在禦紫城東部,是禦紫城最大的青樓。從正門進去,繞過屏障,隻覺熏香繚繞,但還是透露出幾絲淫靡之氣。
此時明月樓中高台上正立著一張臥榻,上麵躺著一個人,旁邊放著一個樂器,這個樂器,名為豎箜篌。
來這裏,也有兩年了吧。想起兩年前的天真,不二自嘲地笑了笑,眼裏閃過一絲恨意。這副身子,不知道在多少人身下承歡,每每躺在男人的身下,不二都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的肮髒。不過,已經沒所謂了吧,在那個人把他送到這裏來的時候,在第一次躺在陌生男人身下的時候,自己就絕望了吧。現在,已是無心之人,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這副身子裏,早已沒了心。
“周助,你真是我們明月樓的寶貝呀,你看,今兒個又有這麼多人,都是等著你呀。”蘇媽媽見不二心情不好,趕緊笑著哄他。
不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冷笑,怕是恐我壞了你的生意吧。“媽媽,這話你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柔柔的嗓音和如春風,不二淺笑著看著蘇媽媽。
如此,倒是蘇媽媽尷尬地笑了笑。“今兒就看你的表現了。”
“是是,媽媽您忙去吧。”
“你這孩子。”蘇媽媽嗔笑,對他是又愛又恨,周助是她明月樓的鎮樓之寶,當然要好好對待。隻可惜這孩子嘴皮子伶俐得很,味覺也異於常人,倒是讓許多人怕得要死。“那我就先去了,你好好休息。”說罷,蘇媽媽扭著腰走了。
“公子,蘇媽媽和你說了什麼?”不二身後走出一名長相清秀的少年,看年齡比不二略大些。少年端著一杯茶,輕輕放到不二旁邊的案幾上。
不二端起茶,輕吹了口冒出的熱氣,淡淡地說,“沒什麼。”然後慢慢的喝下。不二閉上眼,眉間多了一絲暖意。
少年笑了,我家公子就是好看。不過…“公子,今兒你一定要吃藥,前幾天沒有吃,看你臉色又蒼白了些。”
不二不用睜眼都知道少年皺著眉頭的可愛樣子,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也隻有這個少年,是自己在這裏唯一的朋友吧。
“好,我聽子依公子的話。”這幾天就為沒吃藥的事情吵得他頭疼,隻是受了這些風寒,不礙事的,隻是子依這樣大驚小怪,讓他哭笑不得。
“公子,你說什麼呢!我這是為你好。”子依紅了臉,嗔怒道。公子就愛拿他說笑。
“嗬嗬…知道知道,子依最好了。”不二掩嘴笑道。
子依看著不二精致的臉,心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他怎麼會不知道,公子在笑,可是,那笑意,達不到心底。這周圍,都是狼,隻等那一紙生死契消失,便可肆無忌憚的享受美味,可以說,公子現在是四麵楚歌。公子,是個很好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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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明月樓進來幾名少年。為首的是紫發紫衣的男子,後麵還跟著三個人。他們似不習慣地皺了皺眉,顯然不習慣這裏的糜爛氛圍。青樓不都是糜爛的嗎?不二好笑的看著這些人,看來都是未經世事的少爺呢。不過,那個人,很幹淨,怎麼會來這裏。
不二的眼神跟隨著紫衣男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紫發如瀑披在腦後,襯得那白皙的臉龐更顯通透,紫玉般的眼睛散發著濃濃的暖意,溫柔如流水,倒是俊美得很。
蘇媽媽笑著和幾個客人打鬧,回過頭就看到幸村幾人進來,忙過來迎接。
幸村從進來就覺得有人在看他,一轉頭,就對上了不二的視線,一瞬間的怔愣。那個人,很美,雖然不想承認自己的容顏有如女子般,但那個人卻是比之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襲白衣勝雪,清塵脫俗,斜躺在臥榻上,栗色的長發撲在纖細的身上,白皙的皮膚泛著光,骨節分明的手慵懶地卷著發絲,一雙鳳眼微眯,笑得明媚。
不二看幸村看過來,露出招牌笑容。這個人,好像很有趣呐。
幸村回過神,也向不二溫柔的笑笑。笑容裏的暖意讓不二愣了愣,這個人,倒是挺特別的。
其他人隨著幸村的目光看去,都驚訝地長大了嘴,好美的人…還是真田先恢複過來,並且看到蘇媽媽向他們走來。
蘇媽媽來到幸村麵前,心裏早就確定他們是貴客了,看這些人的衣著服飾,絕非一般人。“喲~幾位公子,麵可是生了些,第一次來吧。”
幸村向仁王遞個眼神,仁王心領神會地走上前來應付蘇媽媽。
仁王看著蘇媽媽熱情的笑臉,那肥胖的身體在眼前扭來扭去,忍住心裏的厭惡,笑著說,“媽媽,雖然我們是第一次來,可是慕名很久了,這明月樓,可是名滿天下啊。”
蘇媽媽笑得燦爛,看似聽著仁王說話,實則眼神總往幸村那瞟,剛才那一幕蘇媽媽可是看得真切,想來,這紫衣少年,應該是他們中地位最高的,且看他氣度不凡,不會是什麼大人物吧。
一道寒冷的目光射來,蘇媽媽抖了抖,看到一個高大冷峻的少年目光冷冷地看著自己,似在警告,蘇媽媽趕緊回頭,再次笑著說,“各位公子,請跟我來吧。”
蘇媽媽把他們帶到了二樓的一個雅間,這雅間與欄杆相隔不過一尺,兩旁有畫屏抵擋,隔音效果挺好,而且正好可以看見樓下的高台,裏麵淡淡的熏香彌漫,平添了一股詩意。
待四人落座,蘇媽媽說,“公子們,待會可要看好了,今天可是我們周助三月一次的奏樂表演呢。公子們第一次來,還不知道周助吧,他可是我們明月樓頭牌,彈得一手好箜篌,待你們聽了,就知曉了。”
“媽媽,這不二周助,今晚接了客嗎?”仁王知道自家主子想和不二周助單獨談談,就問向蘇媽媽。
“這…”蘇媽媽皺起眉頭,有些為難。
仁王以為是不二已經接了客,隻好說,“媽媽,既然不二已經有人了,就算了。”
幸村一直注視著蘇媽媽,看她的神情,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果然,蘇媽媽說話了。“倒也不是,隻是…隻是…唉,我就和你們說了吧。我們周助以前是接客的,但每次接客都要客人簽生死契,說是那一晚上出了什麼差錯,他可概不負責,起初沒什麼人在意,可是周助接的每個客人在第二天後都離奇失蹤了,再也沒出現過,所以,我都不敢再讓周助接客了,客人們也隻平常聽聽周助彈彈箜篌,唱唱歌,不過,因為如此,很多人對周助好奇,每天客人也就多了,周助可真是我們明月樓的鎮樓之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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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樓裏調笑聲不斷,伶人們不時搔首弄姿,看的一旁的男人心猿意馬,口水直流,終是忍不住緊緊抱住那柔軟的身體,撫摸著懷中人滑嫩的皮膚,引來一陣嬌喘。
那些男人其中不乏達官貴族,一個個沉浸在淫靡之中,幸村四人並未引起他們的注意。而幸村從小在深宮中長大,沒有踏出宮中一步,難怪那些官家子弟不認識他,至於其他三人,就算見過,一時也記不起來,誰會管這事。
蘇媽媽走上高台,站在不二前方大聲說,“各位官人,今兒個可是要享耳福了,我們周助的樂聲可是一等一的,不是我蘇媽媽自誇,這事兒,隻要是來過我們明月樓的官人都知道,我蘇媽媽可是實話實說呐…”
“知道了,知道了,蘇媽媽快別說了,我們可都是等不及了,大家說是不是呀?”一個半披著衣服露出結實的胸膛,左邊右邊各擁著兩個笑的妖嬈的伶人的男人不耐煩地說道。
“是啊,蘇媽媽快開始吧…”其他人附和道。
“嗬…嗬…好了好了,我下去就是了,真是討厭~”蘇媽媽先是尷尬的笑笑,隨及嬌嗔道,臨下台前還跺了跺腳,拿著絲巾裝作擦了擦莫須有的淚水,小碎步走了。看得台下一陣雞皮疙瘩,眼神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不二淺笑的看著蘇媽媽下台,慢慢起身,台下的男人一時屏住了呼吸,隻等那佳人踱步出來,就連二樓的雅間中的低語聲也停止了。
一隻素手撫上紗幔,緩緩向右移,緊接著,一雙白色的布鞋出現在人們眼前。“嘩”的一聲,隨著輕紗飛舞,不二周助婷婷地站在高台上,俯視眾生般微低著頭,笑容清淺。眾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雖然隻是一紗之隔,隱隱綽綽能看得見一點,雖然每晚都能見識佳人傾倒眾生的容顏,卻還是忍不住驚歎。“不可方物”四個字正真真切切的體現在不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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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竹雲間,不同於其他雅間還有些嘈雜,這廂難得的沉默。
自從蘇媽媽走後,幸村四人一直沒有說話,他們都在思考著蘇媽媽說的生死契。
“這個不二周助,是什麼人?一個青樓小倌竟能讓一個大活人一夜之間消失,沒有一點蛛絲馬跡,他是怎麼辦到的?”柳生不可置信的說道,而其他三人何嚐不驚訝。
仁王抓抓腦袋,也有些不可思議。
“照蘇媽媽說的,消失的應該有不少人,否則現在蘇媽媽不會不讓不二周助接客,其他人也不敢輕易招惹他,隻是,無故消失這麼多人,官府怎麼會不知道?”真田厲聲說道,眼睛隻看著柳生。
“真田,雖然我是隸屬司查部,可也剛剛上任一年,兩年前的事我怎麼可能知道。”柳生無奈道。
“玄一郎。”一直沉默的幸村柔聲喊道,“你也別怪比呂士了,這不是他的錯,而且,我們也不能妄下定論,說不定那些人的消失和不二周助沒有關係呢。”
“不可能,每一個人的消失都是在和不二周助接觸之後,這世上沒有那麼巧的事,所以,一定和不二周助有關,這些人,也一定都是他殺的。”
“玄一郎,你太武斷了。”幸村無奈的說道。
“是啊,真田,不二周助他一個青樓小倌,又不會武功,怎麼可能殺人呢?”仁王附和道,畢竟,他也是習武的人,那不二周助會不會武功還是看得出來。
柳生撇起了眉,沉凝道,“難道上麵派我們來,就是為了查這事?”
“倒也有可能。”真田看向幸村。
幸村的表情也凝重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棘手了。”真田和柳生點了點頭,隻是仁王還搞不清楚,無聲地向幸村尋求解答。
“兩年前不二周助來到明月樓,相繼接了幾回客,都令客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官府也查不出來,而不二周助又是個不會武功的人,所以,他背後一定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幫助他,隻要查出他背後的人,就可以了結這個案子,但是…誰也不知道這股勢力有多強大,我們不能冒然追查。而且,既是上頭叫我們來查,那不二周助背後的人,應該…不可小覷。”
“嗯,先觀察不二周助一陣子,在慢慢查探。”柳生看向樓下,那高台上躺著的身影。
“好呀,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那就在禦紫城先玩一下咯。”仁王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而且,比呂士你是禦紫城的知府,我們就先住你府裏吧。”
柳生無奈看了仁王一眼,你就知道玩…
“玄一郎,你也放鬆一下吧,在這裏玩幾天不要緊的。”幸村柔聲向真田說道。
真田看著幸村的眼神,默默地點頭,總覺得是你自己想要玩吧,濫用特權,太大意了…真田無聲吐槽中。
“咦,外麵怎麼沒聲音了?”仁王驚道。
幸村和真田也看向樓下,正看到不二掀開紗幔,走到豎箜篌旁邊,緩緩坐下。
“要開始了。”仁王興奮的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