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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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薇香
薇香院是坐落在王府西北角的一座小園,正是五月天,園內遍值各色的薔薇花,明豔俏麗,蝶舞翩纖,薇曵葳蕤,嫋嫋飄香,墨茗正攜著馮姆媽來瞧病中的霍姨娘,走至園中,恰遇這菲花昳麗的春色,心中愛極,便緩了腳步賞玩,正走著,迎麵撞見一個護衛,不知是府中那裏當值的,甚是年輕,著深藍色護衛服侍,眉眼間英氣勃發,見了墨茗便先紅了臉,僵著手腳行了禮,便匆匆告退,頗為古怪。
墨茗心中雖有些奇怪,但也不以為意,仍是緩緩的往內院去了,一路上無話,便到了靜心堂,馮姆媽隻留在小門侯我,墨茗本想會先見到霍氏,不料卻看到玄聹嘻嘻的坐在堂前地上玩著風車,滿臉的灰土,盤絲銀龍的褂子盡是泥。
墨茗上前喚道:“大哥,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玩兒呀,侍從呢,怎麼一個都不見?”
玄聹呆呆的看了墨茗半晌,才嘻嘻道:“你…是茗妹子,來,你看這個風車怎麼不轉了…。”
幾個月不見,這個傻大哥還跟小孩子一樣,墨茗拿出帕子,仔細的幫他拭了臉,道:“大哥,你見到墨菸姐姐還有霍姨娘了麼?”
玄聹嬉笑著扯過墨茗的帕子,嘿嘿道:“茗妹子的娟子好香,霍姨娘不知道在那裏,菸妹子在西廂和羅勁咬舌頭玩呢。”
天,墨菸?咬舌頭?西廂…羅勁又是誰?墨菸她怎麼敢?
“大哥可又胡說,墨菸姐姐怎麼會呢?”墨茗心中驚疑,卻隻撥弄著玄聹的風車。
“我才沒有胡說,茗妹子去看看就知道我沒有騙人了,不過,”玄聹用食指放在唇上,嘻嘻道:“菸妹子說過,噓…不能亂說給別人的,霍姨娘都不能說的。”
“那大哥怎麼告訴茗兒呀?”墨茗把風車放在窗欞上,幫玄聹拂去前襟的泥灰。
“茗妹子不是別人嘛,我的風車…”玄聹搖頭晃腦的,隻是掙著急要那風車。
墨茗撲哧一笑,這個大哥傻頭傻腦卻可愛的緊,便替他取了風車,玄聹嘻嘻一笑,自顧自玩將起來。
墨茗別了玄聹,徑直往西廂去了,剛進角門,隻見一個鵝黃衣裳臉熟的婢子,聞了聲音,見到是墨茗,慌忙大聲行了禮:“奴婢苷苒見過小郡主,小郡主吉祥。”
“不必多禮,茗兒來找墨菸姐姐同去瞧瞧霍姨娘,姐姐可在廂房?”
“回小郡主的話,我家郡主正在房內,小郡主請。”
墨茗笑了笑,便隨她進了西廂房,房內燃著百和香,窗邊橫著一張書幾,幾上擺著洮墨硯,筆架上懸著幾隻忕羊毫,對著書幾的,是一張貴妃榻,榻後是秞白彩玉雕的歲寒三友屏風,墨菸歪坐在榻上,一襲粉紅銀絲白菊的蜀錦羅裳,頭上垂著幾縷桃色瑪瑙瓔珞兒,襯得秀發烏黑光亮,臉上一抹羞怯紅暈略顯不自然,見墨茗來了,便起身相迎,道:“茗妹妹,怎麼有空過來?”
“菸姐姐,茗兒聽聞霍姨娘抱恙,便想和姐姐同去探望,可好?”墨茗眼尖,瞥見屏風後麵一角深藍衣襟,笑了笑,隻作不知。
“那茗妹妹,墨菸這便與你同去看望母親,母親在東廂房將養,妹妹請隨我來。”墨菸理了理略微散亂的鬢發,命苷苒在西廂候著,便引墨茗出了門。
一行方至靜心堂門口,見玄聹依舊趴在窗台上吹著風車,泥猴兒一般,不知他如何又抹得那樣髒,墨菸見了玄聹似乎有了些慌亂,瞟了墨茗一眼,又低頭攥緊了帕子。
玄聹看到她們出來,樂顛顛的跑過來,抓著墨菸的袖子嬉笑道:“菸妹子,羅勁呢?怎麼沒有和你一起?”
墨菸霎時變了顏色,忙扯過玄聹道:”哥哥快莫要胡說,教旁人聽去了,以為妹妹要壞了規矩了呢!”
玄聹哈哈一笑,道:“這裏沒有旁人嘛,都是自己人嘛。”
墨菸紅了臉,怯怯的看墨茗,見墨茗隻是微笑,便鬆了玄聹,訕訕的低了頭,道:“大哥說的是,菸兒和茗妹妹正要去看望母親,大哥…。”
正此時,一陣急急的腳步正往這邊來,墨茗回頭時,卻見是馮姆媽。
“大郡主吉祥,馨德堂姆媽馮氏參見大郡主。”馮姆媽必是在小門候得心焦,這才匆匆的來尋墨茗。馮氏是自墨茗年幼是便派來伺候著的,雖是乳母,卻待墨茗如親生一般,事事護著她,墨茗自與她頗為親近。
“姆媽,茗兒還未和墨菸姐姐去瞧過姨娘呢”,墨茗安慰似的笑了笑道:“姆媽,大哥頑皮弄髒了衣衫,煩勞姆媽伺候大哥就近換身衣裳去吧。”
“老奴遵命。”馮姆媽看到墨茗安然,似鬆了口氣,淺淺行禮辭了墨菸與我,便哄著玄聹往偏園去了。
墨菸見馮姆媽領著玄聹去的遠了,方斂容道:“茗妹妹莫要聽傻哥哥瞎說,菸兒自是不會做出…”
“姐姐莫急,茗兒未曾聽到什麼,亦不曾看見什麼,”墨茗定定地看向墨菸,微微笑道,“隻是姐姐鬢發上的瑪瑙瓔珞兒鬆了呢,茗兒替姐姐正正吧。”
她伸手柔柔的幫墨菸整了整發髻,才道:“姐姐,雖春暮,這嬌媚的薔薇花兒卻攀上了粉牆,似乎越發明豔了,姐姐看這滿園春色菲然,竟是關不住的呢,遠遠的便嗅到這園中的花香了。”
墨菸垂了手,絞著帕子,紫漲了麵皮,道:“菸兒看著這滿園春色,卻是頂頂自然不過的,妹妹何必拿來取笑?”
墨茗莞爾,看向墨菸的眸子誠懇道:“姐姐也了然這春色的自在唯美麼?春色既關不住,又何必再關呢?滿園薇香不是頂好的麼?茗兒亦願時時徜徉於這薇香之間的。”
墨菸一愣,未料想墨茗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後紅了臉,喟然歎道道:“不想妹妹竟存了這樣的心思,我竟錯認了妹妹了,怎奈…唉…”
墨茗牽過墨菸的手,道:“姐姐,茗兒願姐姐信緣且惜緣,緣來春綻,薇花涎過,自然是會香甜的呢。”
墨菸紅了眼圈,垂淚道:“好妹妹,菸兒亦祈望有那麼一日。”
墨茗道:“菸姐姐莫要傷懷,茗兒相信終會有那麼一日的”,又扯過帕子替墨菸拭了淚,玩笑道:“姐姐喲,為了緣分情郎哭成這樣了呢,不羞不羞,眼睛這樣紅,怎好去見姨娘呢?”
墨菸羞紅了臉,忙止了淚,作勢追打道:“以前隻知妹妹幽居深閨,以為必是賢淑溫然,不想茗妹妹竟這樣狹促,竟取笑菸兒,菸兒不依!”
墨茗亦笑,邊躲閃邊取笑道:“茗兒可從沒有說過自己是什麼賢淑溫良之人哦,菸姐姐從哪裏聽到的?難道是姐姐的情郎哥哥告訴姐姐的?”
墨菸聞言更是不依,姐妹倆便打打鬧鬧一路往薇香院東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