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先得罪了！”史過悄聲說道。
    跟霜菊對視了一眼，就在阿史那也思拖推開屋門的瞬間，史過作勢掐住趙柳佳的咽喉，霜菊也拔出短刀架在了雲珊的脖子上。
    而趙柳佳和雲珊則是毫不作假的一臉驚慌之色。
    李南俊憤怒地看向史過，李玉珠莫名其妙，隻有萬俟展鵬暗暗為史過和霜菊的急智和默契讚歎不已。
    “母妃，阿妹！”
    阿史那也思拖顯然沒有想到進門看見的會是這種景象。
    “史跡，你們放開我母妃和阿妹。”也思拖著急地說道，聲音裏慌張萬分。
    “放開她們？然後你再把我們都抓住！別做夢了！”霜菊在一邊故意惡狠狠地說道，“你去外麵讓你的人停手，再讓開一條道路，讓我們出去，我們自然保她們兩人不死。不然，”霜菊緊了緊手裏的短刀，“我就讓這兩個女人血濺當場，大不了咱們同歸於盡。”
    “你！”阿史那也思拖急了，“史跡，你我雖然各為其國，素來我都敬你是條好漢。你們如今卻拿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來威脅我！你把她們放了，咱們男人間一對一的來比試。若是我輸了，定讓你們全身而退。”
    “不行。我信不過你！你都能挖個地道虜人，看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宵小之輩。如今王妃和公主在我們手裏，我們還有退身的機會。若是放了她們，你又不守信用怎麼辦？我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才不管你們男人間的臭規矩。”霜菊說道。
    這正是個把趙柳佳和雲珊帶回南方的堂皇機會，大家都看見六王妃和雲珊公主是被人“虜”走了。這樣就不會讓其他人懷疑六王妃離開突厥的原因，不會影響阿史那也思拖和闊別忽今後在突厥的地位身份。也可以斷了趙柳佳的後顧之憂，省得她又還要擔心那兩個人。而李南俊肯定是不可能跟趙柳佳在憶南山莊再續前緣的呀。
    世界上的事有得就必有失。阿史那也思拖和闊別忽都是成年人了，他們有自己的生活和命運。要是趙柳佳還隻是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話，那麼她還有多少時間能跟等了二十年的心上人共享幸福呢？！
    “史跡，你怎麼不說話？就聽憑一個小丫頭搗亂嗎？”對峙了這好幾年了，阿史那也思拖知道史過的為人，所以根本不搭理霜菊，隻管去激怒史過。“大唐的男人什麼時候這麼沒出息，開始聽起娘們兒的話了？”
    “娘們兒怎麼了？”不理沒關係，話還是要說的，“娘們兒也能說有道理的話，娘們兒也能做得人心的事。話有道理，事得人心，就要聽。我大唐之所以能夠比你們都要強盛，就是因為我們能夠不分男女貴賤，廣納善言。也思拖，你也不要左右他言，就是說破了大天，王妃和公主我們也是要帶走的。有了她們在手裏，就不怕你會使壞。對不對，主子？！”
    霜菊衝著史過一仰頭，史過也不說話，隻管微笑。還說什麼？隻怕連阿史那也思拖現在也說不出什麼了。
    “你，你們……母妃、阿妹！”阿史那也思拖果然不知該怎麼辦了，焦急地看向趙柳佳和雲珊，生怕那個臭丫頭手上一用勁，雲珊就要香消玉殞了。
    “王子，王子。我們抓住了那兩個唐將。”
    外麵，有人嚷道。雜亂的腳步聲、哄鬧的說話聲此起彼伏。阿史那也思拖還真沒少帶人。
    眾多的聲音在門口止住，六個突厥兵進了屋子，押著被五花大綁的顏興和鐵風。
    阿史那也思拖一見著他們倆，立刻高興了起來。
    “哈哈哈哈。真是上天相助啊！史跡、小丫頭，我們交換。你們放了我母妃和阿妹，我就放了顏興和鐵風。兩人換兩人，公平合理。”
    啊？史過本知道霜菊的用意，這回倒跟霜菊一道猶豫起來。
    怎樣才好？不放趙柳佳母女吧，就會又有兩個兄弟被虜。但是放了她二人吧，又沒法把她們順利帶離突厥了。真是兩難。
    話說那趙柳佳和雲珊也都是聰明的人，史過和霜菊裝模作樣地挾製兩人時，也隻有她們能體會到二人的力道，所以，也推測出了二人的良苦用心。
    雲珊不愧是懂事的好孩子，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母親後半生的幸福眼看著又要泡湯了。於是決定犧牲自己，成全母親。
    想著，背過一隻手去輕輕拍了拍霜菊。霜菊疑惑地看向雲珊，雲珊小心地用口型對霜菊說道：“成全娘親”。
    真是孝順的女兒，霜菊感動地輕輕點了點頭。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阿史那也思拖盯住史過。不管那個臭丫頭怎樣叫囂，畢竟史過才是主子。
    “阿史那也思拖，我們隻是在考慮你的建議。”雲珊的小動作史過沒有看見，霜菊知道他這次是沒有兩全的辦法了。“我覺得你說的大大的不妥。從身份上說，顏興是副將，鐵風是校尉，而我們手裏的一個是王妃，一個是公主，分量當然比他們倆重。從關係上說，顏副將和鐵校尉跟我本人毫無關係，他們隻是我家主子的同袍戰友而已。而王妃和公主則是你的親人。所以，我家主子決定，交換是要交換。隻能用公主一個人換他們兩個。”
    “不必多言，你若同意咱們就換。你若不同意，咱們就同歸於盡！”
    看見阿史那也思拖剛要開口，霜菊馬上又給噎了回去。假裝地把手裏的刀子在雲珊喉嚨上按了按，雲珊很配合地做出個痛苦的表情。
    “我同意！”看見雲珊的臉色都變了，阿史那也思拖連忙說道。
    霜菊噓了口氣，賭對了！阿史那也思拖果真還是有良心的。要是他不同意，可怎麼辦啊！
    有趙柳佳在手中用來威脅，加上雲珊在那邊說好說壞。阿史那也思拖果然守信用，沒敢追上來，也沒派人跟著。
    大家也不敢在圖察加多做停留，好容易才把趙柳佳“冠冕堂皇”地弄出來。所以大家駕著從阿史那也思拖那裏“勒索”來的馬車，出了“憶南山莊”就馬不停蹄地往南駛去。
    行了一陣，估摸著即使有追兵一時半刻也追不上的時候，馬車才停了下來。大家兵分兩路，既要幫助李南俊和趙柳佳這對苦命鴛鴦，當然也不能忘了這次來圖察加的主要目的了。怎麼能不管史伯略呢？！
    於是，顏興先帶著李南俊和趙柳佳一塊兒南回。鐵風高來高去的功夫算是好的，所以就跟著史過、霜菊和萬俟展鵬一塊兒悄悄繞道摸回圖察加。
    而史放本身就還在圖察加呢。
    晚上出發時，史放在城裏打探史伯略的消息，沒能回來。不過史過一點都不擔心會碰不上史放，因為他們兩個人有特定的暗號標記。
    現在讓史過很是擔心的倒是霜菊。邊跟鐵風和萬俟展鵬使著輕功往圖察加飛去，邊看著縮在自己懷裏不言不語若有所思的姑娘，史過又是擔心又是奇怪。
    剛才她還隻是擔憂怎樣勸說趙柳佳呢，好容易勸好了雲珊媽媽，同意先跟李南俊南去。怎麼這會子又這個樣子了呢？跟她一貫的風格可是不像啊！若是平常這個時候，她該是洋洋得意地跟自己顯擺才對。
    “霜兒，怎麼了？”史過緊了緊摟住霜菊的手，在霜菊額頭上輕輕吻了一口。
    “啊？沒事。”霜菊抬起頭，衝史過笑了笑，又抬手捏了把史過的臉，“討厭，老占人家便宜。我隻是沒睡好，有點累了。如果我睡著了，你不會把我丟下去吧！”
    “說不好嘍。給點激勵都不行，要是一沒力氣手軟了，沒準就把你掉下去了。”
    “隨便你啦，舍得的話就扔唄。”霜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在史過懷裏安心的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懶丫頭！”史過見霜菊可能真是累了，便抱緊了心愛的女孩，跟那兩個人一塊兒加快速度往圖察加趕去。
    閉著眼睛也感覺到了史過的嗬護，霜菊幸福地翹了翹嘴角。
    其實好容易勸說好趙柳佳時，心裏原本很是欣慰的。
    剛剛是史過在外麵駕馬車，顏興和鐵風跟自己說了大唐這段時間發生的兩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史過還不知道呢。待會兒休息時再告訴他吧。
    聽了這兩件事，霜菊頗有感觸。
    李玥被人劫走，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過崔一劍和魏紅嬌他們怎麼在大唐境內就把人劫了，而不是按事先說好的到幽州再動手。
    還有就是李世民死了，這既是大唐的一個損失，也是武則天的一個契機。曆史本來就是這樣的，雖然有些惋惜，但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不能避免的，隻是沒有想到李世民死去的直接原因是因為李玥被劫而已。救李玥是自己和史過的主意，不知不覺間做了回曆史的罪人。
    武則天現在肯定是被送到感業寺了，隱忍一年，她崛起的時刻就會到來了。
    現在，不知道該為李世民悲哀，還是為武則天欣慰。
    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對待這種本不能用普通目光來看待的是非難分的事情。
    也許世界上好多事情，本身就是是非難分，對錯難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