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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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霜菊想了想,來硬的肯定不行,這次躲得過總有躲不過的時候。花家還要在村子裏生活,月秀也快要生孩子了,不能再給花家惹事了。要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讓苟有財主動不來找麻煩才是。
於是,霜菊跑回去,把花狗先放到月秀房裏,怕花狗為了護著自己而壞了自己的計劃。之後也不回屋,徑直跑到正房,悄悄告訴了花大媽苟有財來了,讓花大媽配合自己。而花虎讓花狗守著月秀,熄了燭火,自己拿了把獵刀趴在窗口,靜靜觀察著正屋外麵的動靜。雖然剛才霜菊再三保證了沒事,可是花虎還是不放心,月秀也是。
苟有財翻過圍牆,鬼鬼祟祟的摸了進來,看見東西房的燈都滅了,隻有正房的燈還點著,就悄悄潛到正房窗口,想看看花老婆子怎麼這麼大精神,還不睡覺。湊過去一看,原來漂亮娘子也在裏麵,跟老太婆說著話。苟有財也不敢亂動,貼著窗根兒聽牆角兒,花虎則在東房盯住了苟有財。
“花大娘,其實我去嫁給苟有財也不錯呀。我娘說了,我出生的時候,一個道士給我算了命,說我天生克夫,碰不得男人。”霜菊煞有其事的跟花大媽說道。
花大媽則按照剛才霜菊囑咐的,敲了敲鍋邊兒,接了句話茬兒。
“我娘本來不信的,小時候給我說了門娃娃親,結果那男孩兩歲就沒了。開始也都沒在意,後來大了,又給我說了門親事,剛下了聘,那爺們就掉湖裏淹了。之後的幾個爺們,也都是下了訂就沒了。有一個爺們還沒下訂時,摸了摸我的手,結果在街上就讓奔馬踏死了。現在我家附近已經沒有人家敢要我了。所以呀,這回我娘托人給我找了個邊遠地方的人家。唉,這不是剛定好了成親的日子,那邊就說那爺們又重病不起。我即使去了,沒準也是守寡的了。”
……
苟有財越聽臉越白,摸摸手就被馬踏死了,今天晚上要是真的得手了,那自己豈不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幸好來得巧,聽了牆角。想著,苟有財躡手躡腳的又翻出了院牆,帶著仆人悄悄的回家去了。雖然得不到霜菊,家裏還有三個嬌滴滴的老婆等著自己呢。
春節一般在陽曆二月左右,那陰曆二月大概就相當於陽曆的三月了。怪不得在漸漸融化了的冰層下,霜菊發現了幾棵喝飽了雪水,忍不住要拱破地皮鑽出來的不知名的小草。村子西麵那條小河也不願意再凍結著,冰層慢慢裂開,冰底的水流衝帶著碎冰爭先恐後的往下遊傾瀉。一切都顯得那麼生機勃勃,半個月前的那場雪好像是寒冬的謝幕,春天踏著迫不及待的腳步匆匆趕來了。
“仙女姐姐,你的辦法真好。這樣我和虎哥不在家的時候,娘就不用去河邊擔水了。”
閑來無事,霜菊看見花彪每天都擔著兩個水桶去河邊挑水,來來回回好幾回。挑完了自家的,還去幫月秀家把水缸挑滿。月秀家就住在村子東頭,離花家不遠。家裏隻有月秀一個孩子,所以實誠的花家對月秀家多有照拂。
剛好那天在村北山腳發現了一小片竹林,於是霜菊帶著花彪,砍了些竹子回來,做了一個最簡單的自來水係統。小河的水順著霜菊架的竹管,汩汩的流到花家院裏,用不著的水又順著地上霜菊指揮花彪挖的小坑,流回小河,方便極了。
霜菊正帶著花彪往月秀家架竹子呢,架到半路,胖牛的媽媽正好走過。“丫頭,傻彪,還折騰呢,快回家看看吧,月秀可能快生了。”
什麼?也是啊,今天是二月初五,早上花虎就按約定去縣城接崔大娘了。崔大娘給算的是初十生,這早個晚個三五天的,都應該算正常吧。雨霏的表姐就是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禮拜生的小外甥女。
聽見胖牛媽媽的話,霜菊怕花大媽一個人在家著急,趕快就拉著花彪往花家跑去。
進了院門,就發現月秀媽媽已經在了,正在月秀房裏,焦急的拉著不住慘叫的月秀安慰著。花大媽燒了好幾壺開水,正拿著一把剪刀在火上烤,如果花虎來不及把崔大娘及時帶回來,那花大媽就準備自己跟月秀娘一塊兒給月秀接生了。
花彪是男子,不能進產房,就自己去花大媽的正房玩耍。霜菊是姑娘,本來花大媽和月秀娘也不讓霜菊在這裏的。可是月秀已經開始破水了,在床上呻吟著,被疼痛折磨得臉煞白煞白,但是孩子就是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所以兩個老人也就顧不得霜菊了。
於是霜菊就抓著月秀的手,不住地安慰著。花大媽和月秀娘一邊祈禱著花虎快些把崔大娘帶回來,一邊幫月秀摸著胎位。令人驚奇的是,兩位老人都沒摸出胎位,這讓兩個老人很是驚慌。
“娘,我們回來了。”花虎在門外就叫。這聲音仿佛給兩個老人帶來了希望,立刻精神了起來。
殷勤的把崔大娘讓進了屋裏,崔大娘就給月秀檢查了起來。花虎安慰著兩個驚慌的老人,慶幸著自己回來得正是時候。
原來古代也有產檢呀。崔大娘說產房不能有男子,花虎隻能焦急的在東房門外等候。霜菊也被崔大娘轟到了窗邊的一個角落裏,坐在凳子上看著屋裏的鬧騰。崔大娘正在檢查月秀的下身,指揮著花大媽和月秀娘拿這拿那。
“天哪。”崔大娘驚呼了一聲,又神情凝重的在月秀肚子上不住地按著,力氣不小,霜菊看見月秀隨著崔大娘按的節奏不住地皺眉。
“兩位嫂子,你們趕快去找頭驢子吧。”按了一會兒,崔大娘一本正經的對花大媽和月秀娘吩咐。
“怎麼了?”兩個老人擔心的問。
崔大娘麵無表情的對兩個老人說道:“這閨女興家,肚子裏有兩個娃兒。不過她的身子沒生好,下身窄小,娃兒自己出不來。你們去找頭驢子吧。”
“什麼?!”聽了崔大娘的話,月秀娘立馬就暈了過去。
“苦命的孩子!”花大媽扶住月秀娘,也難過得掉下了眼淚。
霜菊也猜到了崔大娘要驢子幹什麼。小說裏寫過的,在舊時候,如果胎位不正或是什麼原因女子生不出孩子,而又要保孩子時,就會找來一匹驢子或騾馬,把產婦橫趴著放在牲畜身上,趕著牲畜不住地繞圈子。為的是生生的把孩子從產婦肚子裏擠出來。牲畜繞圈子的時候,產婦要忍受無比的痛苦,最後血盡而亡。
霜菊打了個冷顫。太殘忍了。
花虎也顧不得禁忌,拉著崔大娘讓想辦法。花大媽和花虎都明確表示了,如果不能兩全其美,那麼寧可保住月秀,先不要孩子。
月秀娘醒了,不知是心疼月秀還是被花大媽和花虎的真情感動了,摟著花大媽直哭。說不能對不住花家,一定要先保孩子。
崔大娘則在一邊催促婆家娘家快拿主意。
看著這鬧哄哄的場麵,霜菊突然想起了《亂世佳人》的續集,斯佳麗生小凱蒂時的場麵。在現代時,自己也三教九流什麼都感興趣,也背著媽媽看過一些婦產科的書。當然隻是隨便看了看,並不精通。
於是問道:“花大娘、虎子哥,如果這次沒能保住孩子,以後月秀也不會再生產了,你們會後悔嗎?”
花大媽這才意識到霜菊還在產房裏,這時早沒了主意,也沒顧上數落霜菊了。
花虎卻說,雖然不能有孩子,會有些遺憾。但是如果沒有了月秀,那麼等花大媽百年之後,自己也就沒有了活著的力量了。月秀已經被陣疼折磨得說不出話了,卻努力著對著花虎做出了一個最欣慰的笑容。
霜菊捏著膽子,豁出去了!
酒精消毒,那就還是用烈性酒。指揮花虎找來了酒,讓崔大娘把手消了毒,自己也用酒洗了洗。管不管用就這樣吧,條件就是這些了。
當崔大娘得知這個小丫頭要讓自己把小孩子拽出來時,說什麼也不願意,這在那時是很晦氣的事情。
霜菊拿著花虎的獵刀抵住崔大娘的後腰,惡狠狠的威脅道:“大娘您要是不按我說的做,我就把刀子插進你這裏。如果月秀姐不能活著生出健康的孩子,我就讓你也出不了這個門!”
但是心裏還是希望崔大娘能按自己說的做,不然,自己還真是沒有膽子拿刀捅人。
也許是被霜菊的氣勢嚇著了,崔大娘聽話的按霜菊的吩咐,憑著多年的經驗把胎位擺正了。霜菊在月秀耳邊指揮著月秀呼啊吸的,又叫崔大娘借著月秀的勁道把孩子拽出來。
終於,兩個孩子都平安出來了。月秀隻看了一眼孩子,就累得昏了過去。崔大娘雖然還在不滿的嘟囔著晦氣的話,還是按程序給孩子剪了臍帶,包裹好了。花大媽和月秀娘一人抱著一個孫子,不住地咧嘴樂著,眼淚也跟著嘩嘩的流。
花虎感激的看了一眼還握著月秀一隻手的霜菊,忍著滿心的激動,送崔大娘到西房休息。
邊走邊就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叫做小菊的姑娘,平時善良隨和、甜美可愛,很是討人喜歡。可是剛剛拿刀頂著崔大娘時,那種犀利決絕的神態確實有些讓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