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元明讓舒洛認全了穴位與經絡的關係後，便讓舒洛坐在院子裏的石椅上拿著牙簽紮小人，他出手的次數不多，能讓他出手看病的人實在很少，一般人也摸不到這個地兒，倒是左右的街坊鄰居有個頭疼鬧熱的小毛病摸上門來，他也丟給舒洛練練手。
    遇不到大病患者，舒洛也隻能按著記憶在草人身上紮針，文耀去新華書店買學習資料的時候也給他買了一副人體經脈圖，即使是這樣舒洛也摸清楚了經穴和奇穴，阿是穴也了解了大概，隻是未能上手，阿是穴是患病是反應於體表的一些敏感處或者壓痛點，沒有確定的名字和確確的定位。
    這幾年西醫盛行，喧囂了幾千年的中華古文化慢慢的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寧元明看小孩一針一眼的從複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舒洛算是聰明的，這孩子也肯吃苦，從收徒的那天寧元明就知道，這兩年舒洛熟讀了《內經》、《傷寒雜病論》、《備急千金要方》不說，明清朝的《外科正宗》、《外科全生集》還有《婦人大全良方》。
    舒洛勝在踏實，寧元明交代下去的課程即使學業在忙也沒落下，有時候熬夜看書弄得眼眶下麵烏黑的一圈讓偶爾回來的舒爸爸很是心疼，他努力的做事賺錢就是為了讓老婆兒子過上好日子，第一次起了讓舒洛放棄學醫的念頭。
    這個念頭才起來就被舒媽媽打壓了，她問過舒洛，舒洛喜歡學醫，小孩子的興趣是不能打壓的。特別是有一次文耀生病，寧元明讓舒洛抓的藥，雖然不是舒洛親自看病，可也樂了半天，小孩使壞，沒加甘草的苦藥汁文耀眉頭都沒皺一下仰著頭咕嚕咕嚕的灌下去，舒小洛皺著小臉好似喝藥的是他一般，心裏產生了好些內疚。
    舒洛死心眼，早就對紮小人感到不滿了，他在房間裏紮小人沒少給文耀笑，氣的小孩臉一鼓一鼓的像隻小青蛙。文耀現在高出他一個頭，舒洛生氣了隻能抱著他的手臂不痛不癢的肯上一口，留下一個淡淡的牙圈印。文耀也由著他胡鬧，笑夠了便伸手點點他的腦門道，“淘氣。”
    舒洛午飯是在寧元明這吃的，吃完飯挽著袖子幫著洗碗，寧元明看著他露出來的胳膊眉跳了幾下，沉著臉走過去，語氣很是嚴厲，道，“舒洛，你這不是瞎胡鬧嗎？”
    舒洛被他猛然一吼有些心虛，忐忑的放下碗低著頭站在一邊，扭捏著把手背到後麵，他的手上青青紫紫的針眼連城一片，肯定被小聲的解釋道，“師父，我能紮準了……”
    寧元明的臉黑的不像話，舒洛的體質特殊，剛來的時候也是紮針紮的，聽文耀說是那個護士是新來的，小孩血管細不好找，紮了五六針才找準位置，小孩最是怕疼，被紮痛了隻會咬著下唇小聲的哭，這青青紫紫的手臂是紮了多少針才造成的？
    寧元明瞪他一眼，沉著聲道，“還愣著幹嘛？自己去拿化瘀藥抹點，放在櫃子上頭。”
    見舒洛去找藥膏了，寧元明默默的轉身回屋翻出泛黃的信件，背麵藍墨水書寫的電話號碼有些褪色，透露出一股子濃濃的年代氣息。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動到這東西的，那些人也以為他死了，誰也沒想到他這把老骨頭躲到這個偏遠的邊境。
    小徒弟的天份甚至比大徒弟還高，這是寧元明沒想到的，當初收舒洛隻是看著這個孩子討人喜歡，品性自然是不用說的，本想著傳他一門手藝以後至少能糊口，不用為了生活奔波。舒洛的天份很勤勞是他沒估算到的，一本又一本的醫術看完了細細的做了筆記，不懂的地方便留著來詢問他，他也沒有藏私，教導得盡心盡力。
    寧元明略微顫抖的撥通電話，那麼多年了也不知道這個號碼還在不在用，亦或者是其它。電話聲嘟嘟的響了兩聲，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傳來。
    “喂。”
    寧元明目光閃爍了一下，低咳一聲道，“紅中，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