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的，文耀隻是聽來兩個老人的抱怨就已經飽了，這是媽媽的父母，他能說些什麼？兩個老人進門後甚至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文耀放下筷子，“爸給我錢，我給舒洛買點吃的，明天早上你送我回去，四叔還在二分廠，我怕他在家裏無聊。”
    文爸爸點了點頭，舒家這些年對兒子的照顧比他們做父母的還上心，拿出錢夾抽了張大團結遞給文耀，道，“夠麼？”
    文耀的外公外婆看這文爸爸手上的那張百元大鈔眼睛都發直了，剛開始女兒怎麼說他們都不相信，後來在村委會的電視上有人認出自己的女婿來，他們才隱約知道，女婿發了！兩個老人以為最多就是一個月領個幾十來塊錢，比他們村幹部多不了多少，現在隨便一抽手給小孩的零花錢都是一百。
    文耀的外公氣得胡子都吹歪了，他們一年幸幸苦苦下來也就幾百塊，女婿那麼有錢這麼多年也沒買過東西上門看他們，“給小孩那麼多錢他敢拆開花麼？”
    文爸爸有意反擊，不在意的道，“比這多的都花過，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不給他給誰？”
    文耀的外公噎到了，後麵那句是他曾經說過的話，當初他出口傷人的話不少，不同意文媽媽和文爸爸在一起的原因還有怕文爸爸要他分家產。文爸爸念過書，有文化的人不是很招農村人喜歡，都認為這些人太機靈。
    文耀拿了錢就出去了，他不想對文媽媽的父母發表任何意見，這時候越南街這邊正興起，舒洛喜歡吃的綠豆糕就在這賣，過往的越南人身上的香水味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話說文耀沒事的時候會到邊防部隊那裏看那些當兵的打槍，文爸爸的職位高帶著他去過幾次，軍區的都知道他是文家公子也不會攔著他。
    兵哥都是十七八歲年紀的小夥子，文耀喜歡聽他們胡吹海吹，裏麵有個厲害的角色，路過他眼前的人他不用看就能分辨出是中國人還是越南人。文耀好奇的問他有什麼秘訣，他嘿嘿的笑道，“越南人的洗衣粉都是一個味道，並不是他們全都噴香水，衣服上帶的，很容易聞出來，多練練就行了。”
    文耀想遠了，回過神來見前麵圍著一群人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也愛看熱鬧，站著身材的優勢擠進去，人群圍著的是一個越南人，麵前擺著一個大盆裏麵裝著四隻團魚，旁邊一個中年男子操著省城腔調在討價還價。
    看著越南人笑著接過那名省城男子手中的幾張大團結，文耀有些疑惑，他們生產隊的山澗裏和河裏有不少這東西，能那麼值錢嗎？“您好，請問您買了回去吃嗎？”
    男人見文耀發問了，看對方是一個半大的小孩，笑著和他解釋，“這是好東西啊，城裏是找不到了，也就來你們這邊還遇見，能補血養氣。”
    “這東西挺貴的吧？”
    “也還好，一斤兩百，這裏四隻一共6斤多點，折了零頭也就1200”男人在越南人的幫助下把團魚裝到麻袋裏拴好，他是買到好東西了。
    文耀驚了，他爸一個月的工資才一千一百多，這四隻團魚就能賣到一千二，低得他爸一個月的工資了。等文耀回過神來那男人都走遠了，他趕忙追上去，“叔叔，要是還有團魚你收嗎？”
    男人停下來仔細打量這個半大的男孩，他臉上還還流著汗珠，想了想道，“我在這邊開飯店，你要是有團魚就到紅河穀找我，價錢和剛才我買的一樣，兩百一斤。”
    文耀起了這念頭不是偶然的，上周他陪舒洛去街上，每個周日是農場趕集的日子，舒洛見到單卡錄音機的時候多看了幾眼，他上去打聽一個要一百五。文耀一星期就二十快錢的零花錢，比起其他同齡人要幸福多了，他們班上的基本都是一個星期五塊錢零花，生活費是統一交到學校食堂的。
    舒洛除了甜食外很難會注意其他東西，不過他已經打算禁製舒洛再吃甜食了，這段時間小孩在換牙，疼的直哭，丫頭姐姐用了老家土房子然他含著花椒粒，新鮮的花椒粒是從樹上剛采下的，大粒飽滿，小孩咬碎了含著後牙是不疼了，可是淌了幾小時的清口水。晚上睡覺也睡不好，在他懷裏哼哼唧唧的，文耀看著心疼，也跟著上火，嘴裏都急出了幾個泡。
    舒洛目光停留的地方文耀是時刻注意的，第一次發現了沒有錢的煩惱。他可以問家裏要，文爸爸也會給，但是他不想開這個口，心裏麵總有一個念頭告訴自己，舒洛的東西要靠他自己努力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