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硯城呆在墨顏的病床邊，他真的隻是看她為舞女嗎？他真的這樣自私的在選擇嗎？他齊硯城保護自己的女人竟需要用另一個女人做擋箭牌…
    思緒不自覺回到了五年前，那時候，她大概也是麵對著這麼昏迷的自己吧。
    五年前的他和齊家，可謂風雨飄搖。從奪回齊家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斷地在擴充勢力，不斷地擴大地盤，因此，也得罪了太多的人，造下了太多的殺戮。畢竟那時候還年輕，齊家到他手裏沒幾年，根基也不穩。上海灘幾個有實力的老大聯合起來合力排擠他，齊家的生意和地盤遭受重擊。
    和殷皎剛剛在一起，殷雄對他的暗殺更是一波接一波。有一晚在百樂門附近被人伏擊，一槍打中了右腿。要不是墨言，把他帶進百樂門療傷照顧，恐怕早就沒了今日的齊硯城。
    那時候，她就守在他床邊，替他擦身換藥，每天偷偷的送飯進來給他。那時候，他還不認識墨言，墨言也不問他的名字，就這麼照顧著他。
    後來是因為維生他們才再次相見。
    看著現在毫無聲息的她，他的心裏，內疚翻江倒海。“墨顏，對不起。”輕輕地幾不可聞的聲音從他的嗓子裏發出來。
    將臉埋在她冰涼的手裏，仿佛可以躲避外界一切的幹擾，這樣讓自己慢慢平靜。
    老周第二天和黎耀過來時，便看見當家就那樣盯著墨顏，眼裏一夜沒睡充滿了血絲。
    “當家，已經換了一批兄弟，讓他們回去休息了。”黎耀聲線略帶尷尬，昨晚他太衝動了。
    “駱家呢？”
    “駱家那邊昨晚過後什麼動靜也沒有，大概近日不會有什麼動作了。”
    “嗯。”
    “當家要不要做什麼？”
    “我們沒抓到證據說是駱柏楊做的，憑一個手下的話，不足以成為理由，派人盯著他。”
    “是！那…當家，我們在這守著就行，你回去休息下，殷小姐在齊家等你一夜。”
    齊硯城微微皺眉，“老周，去殷家告訴皎兒，讓她最近不要一個人出門，也不要來齊家。”
    “這…”老周為難的想說些什麼。這豈是我能勸得了的…那殷皎小姐看著好相處，可主見脾氣強著呢。當家這不是讓我去碰釘子嗎。
    “你告訴她，是我說的。你順便告訴殷老爺，讓他送皎兒去外地一段時間。”
    “是…”老周看這當家是拿了主意了，都要把殷小姐送出去。看來當家是有大動作了。
    黎耀看著老周離開，轉過頭，心疼的看著病床上的墨顏，若不是這烏黑的頭發襯的明顯，蒼白的臉和單薄的身子幾乎要化在這厚厚的被子裏。
    “墨顏姐好瘦呀。”
    黎耀握著她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輕輕的摩娑著，好像這樣可以溫暖她。“在我的記憶裏，一直有一個女人，也是有這樣漂亮纖細的手，隻是比墨顏姐的要多出無數的繭子，我不記得她的樣子，她的手一直很溫暖，隻是最後那一次，很涼很涼，就像墨顏姐現在這樣，後來留下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黎耀眼神空洞的回憶著。
    “她不會有事。”
    冷而堅定的聲音讓黎耀的眼中重新閃出光，“真的嗎，大哥？”
    “恩。”
    黎耀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咧開嘴笑了，像個孩子，卻充滿雀躍。“等墨言姐好了，我給她買好多好吃的，翔記的胭脂糖特別好吃，還有蘇眉家的包子，把她養的胖胖的。”
    齊硯城嘴角有了些笑意，黎耀果然還是個孩子，盡想到這些。
    她總是淡淡微笑的在他身邊，他在她眼裏，不是他兄弟眼中那個無所不能的神，唯有她，靜靜地聽著一些血腥的事，淡淡平複著他的心情。一直靜靜地存在，隻在他尋求平靜和安慰時才會想起的一個女人，唯一接受他所有情緒，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男人的女人。
    然而，他卻如此殘忍的對待她，他對兄弟尚做不到，卻對她做的出。齊硯城深深陷在自己的懊惱和自責中。
    “墨言姐！你醒了！”
    他抬頭去看，墨顏已經睜開了眼睛，帶有些迷蒙的微微顫抖著，“我…”有些沙啞和幹澀的嗓子讓她說不出話。
    “墨顏姐，你不要說話，你好好休息，我去叫醫生來！！”黎耀匆匆忙忙的跑出去。
    “感覺怎麼樣？”齊硯城輕柔的問著她，好像自己的聲音如果冷一分，便把這人兒嚇沒了。
    墨顏微微有些喘息的看著他，“沒事。”
    “莫老頭莫老頭！快點！你倒是走快點呀！！”
    在病房裏便聽到黎耀在喊的聲音，不一會，醫生便走了進來。
    “小姑娘醒啦？”來的是個頭發花白，麵容和善的老者。
    老人家拿著手電照了一下她的瞳孔，又掐了掐她的脈，“小姑娘，有沒有哪裏特別不舒服呀？”老人家聲音笑眯眯的，臉也笑眯眯的，眼睛也是笑眯眯的，真是讓人看著特別親切。
    墨顏看著他，就感覺像小時候，在村子裏，總有老人笑眯眯的，摸摸頭，跟你說著關心的話。“我感覺胸口悶悶的，有點隱隱作痛。”
    “恩。”老人家聽了點點頭，拿出她的病例來看，“你身子這幾年消耗的太狠了，沒好好注意過休息。剛才診脈，你鬱結在心，內力不順，久而久之，便損了心脈，這一槍再偏一點，小姑娘你可就懸啦。”老人家微有些皺眉的說到。
    “不過醒了就好，花個三五七年好好調理調理也就好了，你還年輕，不像我們這些糟老頭子，像你們小年輕這般不要性命，莫說中槍，就是多跑幾步都要命呀。”
    “莫老頭！說完沒呀，墨顏姐到底怎麼樣啦！”黎耀忍不住，衝老人家吼了出來。
    “你個死小子！昨晚急急掛了電話，要我從鄉下趕過來！我剛到這，還沒坐穩，就把我拖來，還衝我大呼小叫！你信不信我給你紮兩針！！！”老人家立刻改了剛才的慈眉善目，瞪圓了眼睛衝黎耀罵道。“我剛剛說的不都是她的情況！你聽不懂人話呀！”
    “你不能說簡單點嘛…”黎耀小聲的嘀咕著，腳不自覺的往床邊挪了幾步，離老人家遠一些。
    “情況還要怎麼簡單，今天死不了不代表明天不死，能怎麼跟你說！”老人家氣呼呼的吼他，頓時轉臉對著墨顏又是溫和的慈愛細語，“小囡囡呀，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哦。好好養養身體啦，不然以後很難生養的呀。我回頭給你開些溫補的藥材，一邊治傷一邊養身體。硯城也不好好照顧你，這以後不能生孩子看你們怎麼著急呦！”老人家責備的看著齊硯城。
    墨顏聽到立刻慌張的辯解，“老先生，不是的…我…”
    “恩，知道了莫叔。”齊硯城倒是坦然的應承了下來。老人家這才滿意的點頭，順便拉了黎耀小子去拿藥。
    “齊先生，剛才你為什麼不解釋呀？”墨顏不解的皺眉看著他，神色裏滿是慌張。
    “莫叔一直跟著我爸打拚，是我家的私人醫生，他算是從小看我長大吧，他不喜歡皎兒，這幾年他一直在鄉下給一些人免費看病順便教些醫用知識給他們，他如今看見你，自然以為我們是在一起，我不想他回來還惹他不開心，委屈你一下。”
    “怎麼會說是委屈呢，齊先生折煞墨顏了。”
    “嗬嗬…”
    墨顏不解的看著他突然笑出來，“你笑什麼？”
    “墨顏，你一口一個齊先生，說話又帶有濃重的書卷氣，還喜歡寫詩，總讓我迷糊，你是不是古代的大家閨秀，有時候，我真的會恍惑。”
    “齊先生說笑呢，墨顏沒讀過洋書，自然不會有那些洋派小姐的時髦。齊先生不要笑話墨顏的土氣了。”
    “怎麼是土氣，那股子感覺挺好的。皎兒回回都是莎士比亞之類的文學詞，搞得我苦不堪言呀。說半天話了，你剛醒，要好好休息會。我出去下，一會回來。”齊硯城起身走向門邊，“以後叫我名字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