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貳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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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如果當一個人的愛瀕臨滅絕的時刻,他該怎麼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人,並不真心。”
“你的意思是讓他改變?”
“怎可改變,我倒希望,他愈發不真心。”
“我懂,果然是母親看中的人,不允我鑽一點岔子。”
那時,我莞爾一笑,正是高中時失了秦修的那段時日。
“嘉然,如果當一個人的愛瀕臨滅絕的時刻,他該怎麼做?”
“棄他所棄,念他所念,卻不可愛他所愛。”
“你的意思,是讓他改變?”
“不,他還是依舊愛,但,他的愛,無羽翼之力,羽翼散了,心便散了。”
“我懂,正是母親看中之人,盡職至此。”
昨日,我問嘉然,正是第二次,我失了秦修。
現在想來,兩次回答,性質雖一樣,但已有天高地壤之別,高中的冥頑不化,昨日的悲愴癡戀。嘉然,果真是母親看中之人,平生隻對時,不對事。
“清楊,如果當一個人的愛瀕臨滅絕的時刻,他該怎麼做?”
語氣的冷漠,如同南極深海的沙礫。
我心一驚,抬起頭望他。
嘉然。
正想叫他,卻欲言又止,歎口氣,垂下頭。
手腕處栓的鐵鏈咯得手生疼,我的身體被吊掛在牆壁之上,應該是在類似倉庫的地方,空氣中彌漫著潮味,蠟燭隱約的綽影令我不自然地眯起眼。
“嘉然,那就,毀了他罷……”明白自己該是大勢已去,就連嘉然對自己的聲響都徹骨寒人,我抑製眼角的淚,肆意恥笑,嘴角惡意上揚。
啪。
他捱我一掌。我無端心痛,如今,似乎沒人願意再將我捧在手心,他前日的柔情,早已煙消雲散。
也罷,世事已變,畢竟,我太像荊棘。
我隱約瞧見他身旁一人擺擺手,嘉然麵無神色地放下手。他身旁之人朝我走近。
直到他靠近,我才看清他的臉,輪廓英致,氣宇不凡,他扳起我的下巴,逼視我。
“肖徹的兒子,真是漂亮。”
沒有驚歎,語氣理所當然。我聽見他提起父親,心中不由一驚。
“眼神,真是驚心的美。”
我別過頭,啐口唾沫,鄙夷一笑。
啪。
明知會挨掌,臉上火辣的疼痛和嗡嗡未去的耳鳴依舊令我狠狠蹙起眉。
“綁了你,真是得罪了兩位重要人物。”他繞有興味一笑,繼續扳過我的臉,力度之大,令我倒吸冷氣。
“清逸,和秦修。”他得意一笑,“清逸的話,我倒是希望她帶上證據和她本人來見我,至於秦修,我隻要見他的落魄之樣就夠了。”
我心一顫,清逸,秦修,那般遙遠的記憶。
“義無反顧?”她笑。
“讓我愛你就夠了。”他笑。
時光,太過決然,匆匆而逝,漸漸而逃,又在腦中,一閃而過。
“你要對清逸怎樣?”我惡瞪他。
“作為警察的她,太過狠心可不是好事,”他頓了頓,笑容徹底舒展開來,“你僅僅以為你的父親隻受賄,而沒做過更過分的事?”
“曾經與我一同交易毒品的合作,多麼愉快。”
我咬緊下唇,感受淡淡血腥。顫栗的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氣息,慘白而平靜,無力地垂落著。
“肖清逸,那個優雅的女人,收集到了證據,然而,她高貴的靈魂,卻沾染了邪惡。”
“為什麼,她隻上交你父親受賄的證據,”他歎息,狠狠用骨節良好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她太過心狠,受賄畢竟是小事,你的父親,還有一年出獄,她會等到你父親出獄,再繼續訴訟,他交易毒品的罪名,足以讓他永不翻身。”
我不禁停了掙紮,清逸,當真如此狠心。我努力搖頭,淚順麵側,悄然落下。
“當然,單是肖徹,我並不在意,但其中也有我。”
我又想笑了,清逸,你為何不早日訴訟,原來,你也貪心,若是早不見了這人,又何必淪落到如今,讓你的弟弟,與一個尚不知姓名的人冷眼相對。
“至於秦修,因為他的公司勢力太大,正好與我相對,也因為隻他能搏清逸歡心,同樣與我相對。”
他用白淨卻肮髒的唇齒,輾碎我的唇。我奮力掙紮,最終,又討他一掌。
“安靜點。”他陰鷙著臉,一旁的嘉然,看不清表情,如同沒有生息的冰塑。
“沒法,我愛上了清逸,但她愛的是秦修,而秦修,則愛你。”他留下一句,接著冷笑一聲,轉身離人,周圍他手下之人離去,風聲過大,蠟燭搖曳幾下,溶於月色。
嘉然,也同他們一般,冷心離去。
我瞠目結舌,清逸與秦修又有何關係,但又心生痛意,原來清逸,竟將她愛的秦修,在調笑的須臾,贈予了我。
在此時,我是否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其實清逸最愛的,是她的弟弟。
清逸,你的魔法無法保我一生不離棄,你,終究不是巫女,而最多,也隻能成為惡魔和天使。
漸漸,我在幾乎無法入睡的夜沉睡,依稀夢見他們,但我開口問的卻是。
清逸,秦修,如果當一個人的愛瀕臨滅絕的時刻,他該怎麼做?
不到不得已,便不信奇跡,到了不信奇跡,那便信你。他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