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生病了。
    並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普通的感冒，但至少有了兩天不去公司的借口。
    因為我預料，那個男人定會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除去照顧母親和痛惜喪失兩天工資的時間，應該還有一個晚上供我荒廢。
    我坐在一家價格昂貴的咖啡廳，在手機通訊錄寥寥的聯係人中翻找著今天陪我荒度光陰的兄弟。
    嘉然。
    我眼睛一亮，是有幾天沒聯係這位性取向異常的心理醫生了。
    用手機僅餘的一角錢給嘉然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我想找他閑聊。
    然後悠閑地倒數著時間。
    我敢肯定他會在五分鍾內趕到，因為我始終相信哪怕隻是我的一條短信，就是在給病人看病，他也一定會設法趕過來。盡管我知道這樣過分的遷就不會對我有益。
    但是看似無期限的特權還是在有限的時間內用完比較好……
    免得魔法殆盡了，自己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癡相。
    果然……
    三分半。
    他步調穩健地朝我走來，臉上掛著見到我時常有的愉悅。
    我優雅地晃了晃手中的藍山。
    “來晚了，請客。”
    他好笑地看著我：“哪次不是我付帳？”
    我瞥他一眼，眼神越過他看向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
    若真有一麵玻璃，可以隔開我與世間的距離……多好。
    無稽之談。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表情。”他的視線溫柔地灑在我身上。
    我回過神淡淡看他一眼，大言不慚道：“我是直的。”
    他撇撇嘴一副當我無理取鬧的神情。
    許久，我看著他。
    “嘉然，我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
    他綻開笑容，脫口道：“聰明，從容，優雅，可愛……”
    嘖，總是在我身上套些不切實際的詞彙。
    我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嘉然，不管你眼前的男人在你心目中有多少令你著迷的優點，但是他始終都有一個你永遠都不會喜歡的缺點。”我啜口咖啡，“他不喜歡你。”
    也許是被我拒絕慣了，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缺點可以改，不是麼？”
    嘉然，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世事繁雜，我又何嚐不想要一份真愛？就算得到，你又怎敢斷定那是真愛？又怎敢在虛無飄渺的山盟海誓中專心去愛？
    不要等到我要了你太多不求回報的感情才翻然醒悟……
    這樣的債，我還不起……
    有時候，會笑自己，明知這樣陽光的人不適合自己，卻又硬是逞能去試著做朋友。
    然後僥幸地想：灰暗的血液觸碰到陽光，應該還會得救吧……
    所以……嘉然
    不要被我汙染，不要被我牽製，不要被我迷惑，不要奢望黑與白能碰撞出斑斕的顏色……
    隻要純潔的友誼，隻要有你為友，就夠了……
    嘉然摸摸我的頭：“想什麼呢？”
    我搖搖頭，甩掉曖昧的動作，起身。
    “陪我散心。”
    他笑了笑，默許。
    星光下，我坐在草坪上，身旁，是孩子一樣躺著的他。
    朋友啊……多好。
    翌日。
    我微笑地看著總裁座位上的秦修，遞上資料。
    秦修，就是那個將我摁在汽車座位上親吻的男人。
    我就說過，他會陰魂不散……
    若事事都如我預料得那麼準，那還真是天大的喜事，我在心中冷笑。
    “總裁，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我低頭，一副生怕得罪總裁大人的卑微樣。
    轉頭，我眼角一陣抽動。
    我是生來被人捉弄的麼？我明明記得進門時沒有關門！
    我走到門邊，拉拉門把，確定門真的鎖住後再一臉無所謂的雙手抱胸。
    “總裁大人不小心把自己反鎖住了？”我低頭整整劉海，抬起頭一臉清澈地眨眨眼。
    “清楊，我們又見麵了。”他得意地朝我走來。
    那是，有總裁大人的命令，想不見麵都難。
    他把我壓在門上，鼻間的熱氣噴在我額上，我皺皺眉，左手勾住他的脖子，曖昧地笑。
    “總裁，您不會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禮員工吧？”
    他揚眉：“你這是勾引。”
    我的右手背在身後在門鎖上摸索……
    “門可是你關的哦。”我想像自己的笑如何風情萬種。
    “但非禮是自願的。”他摟住我的腰。
    “那不一定。”
    我挺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刻還能鎮定自若地和他玩文字遊戲。
    右手一動，還差一點……
    喀……
    我低笑。鬆開摟住他脖子的手，拉開門。
    他一驚，隨即反笑：“清楊，我小看你了。”
    我抬起右手，晃了晃手中的鐵絲：“總裁大人，當人窮困潦倒的時候什麼都得學。”
    事實上，是遇到你，什麼都得學。
    我笑得一臉明媚，輕輕合上門，將他炙熱的視線擋在房內。
    秦修，我們當初的相遇就是個錯誤，你為何還要讓錯誤延續？我的生命不需要愛，你又何必將這無用的感情強加於我？
    放過我的心，它，不需要你……
    瀟灑地扔掉鐵絲，我輕笑，下次的門……
    一根鐵絲絕對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