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我回來了！”一無所獲的鳴垣推開房門時，似乎麵無倦色，本以為會看到池月瞪人的眼睛，誰知屋裏一片黑茫，更不別說那雙略帶嬌嗔的明澈眸子。
    身後照進一道昏暗光線，鳴垣回頭去看，是鳳思挑燈看他。鳴垣沒顧上看他的表情，直接問道：“鳳思，可有見到池月？他是不是衝破穴道自己出去了？不對，他沒有名冊，回去哪裏？”
    鳳思靜靜看著鳴垣眉中帶笑，心裏掠過一陣刺痛，冷言道：“見過。但他不在這裏。”
    鳴垣察覺鳳思的語氣有些異樣，遂點燃燈火，見著那對陌生的眼瞳：“你說他不在這裏？嗬嗬，夜深了，他不回來休息麼？”
    “陛下，你也學會自欺欺人？”鳳思冷笑間露出嘲諷，“池公子不會回來休息，以後也不會。陛下，名冊上的人，你可不必找了。明日，鳳思會帶你出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鳴垣意識到什麼，一手掀翻他的燈籠，“你是不是對他說了什麼？”
    鳳思沒去理會那盞自燃殆盡的燈籠，而是對鳴垣柔媚笑道：“也沒說什麼。鳳思隻是說了桓宮的一些往事，剛好池公子問起二殿下，鳳思就為他解惑了。”見鳴垣眼裏漸漸布了血色，話音更是愉悅，“陛下，你說隻要池公子一人，是因為他的眼睛吧？一定是這樣。憑陛下對二殿下的深情，其他人……陛下！”
    鳴垣揮手扇去一個耳光，鳳思唇角漫出殷紅。鳴垣拎起他衣襟道：“誰讓你胡言亂語！是誰！”眼裏的血色與深瞳相接，溢出火焰，“眼睛？我萬俟鳴垣會因為一雙眼睛去愛一個人嗎？鳳思，以前在桓宮，我可以任你為所欲為。可是現在，誰敢動池月，我會要他的命！”
    鳳思以妖嬈的身姿手勢，抹去唇邊血跡：“不過兩年，陛下就能忘了二殿下？”
    “鳴夜……我不會忘。是他用命，把我送上王座。”鳴垣眼前浮現鳴夜躍下城牆的一幕，痛徹心扉。然而，池月的笑卻將過往衝淡。鳴垣微笑道：“無論如何，我的確喜歡池月。你的心裏隻有妒忌，如何能懂？”
    “是啊，我不懂。我就是什麼也不懂才傻傻地把自己送給韋重，借由他的力量召集中原高手各處找你！對，是我不懂。”鳳思容色悲傷，卻隱約帶著竊笑。
    鳴垣與他無話可說，立即轉身出門，他相信以池月的性格，沒尋得滄雲子蛛絲馬跡之前，一定不會輕易離開龍骨城。
    “你要去哪裏！”鳳思叫住他，“他已經走了。”
    鳴垣搖頭笑道：“他不會走。那個傻瓜一定以為自己是鳴夜的替身……”
    “他在宮裏。是我命人送他走的。”鳳思幾乎心死地合上雙目，“國主說，喜歡他。”
    “韋重根本沒見過池月真容，怎麼可能喜歡他！”鳴垣的聲音緩緩沉下，用迫人的語氣問他，“是不是昨夜……池月分明易了容，回來卻是……”
    “是我做的。”鳳思供認不諱，反正以鳴垣的智慧，這件事必然瞞不了多久，何況現在已無必要，“我與陛下一起兩年，陛下向方士修習易容之術，那時的藥粉藥膏，全是我調配的。所以，我也懂解法。昨夜，我用計化解池月臉上的藥性，令其現出真容，再命高手將他麵紗擊落。就是這樣。”
    鳴垣隻覺大腦一片空白，愣著問他：“然後韋重也看見了？”
    鳳思看著鳴垣像是蒼白的麵色，心覺難以置信：“陛下，你在害怕？鳳思從未見過你害怕，你居然為他……萬俟鳴垣也懂得害怕？”
    鳴垣腳步微挪，步子沉重不已：“為什麼這麼做？”不等鳳思回答，鳴垣又是要衝出門去，可鳳思卻牢牢抱住他的腿，極力阻止。
    鳳思竭力製止他：“陛下，你不能去！韋重已在殿下布下重兵，更有高手不計其數。若是陛下去了，隻怕救不到他，已是傷及性命！況且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你去了也來不及了！”
    “來得及！一定來得及！”鳴垣掌心盡是冷汗，“上次可以，這次也一樣！”說著，一腳踹開鳳思，跨出門外。
    “陛下！他是東陰人，又是長絕樓主，他遲早會背叛你！”鳳思強忍胸口悶痛，爬向鳴垣長長的側影。
    “他不會。”鳴垣隻篤定地落下三個字，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