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池中物  第六十章 初至江夏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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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料到,白從去尋許頎,竟是一夜未歸。待到他歸來,隻帶回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許頎已死。是黎明時分,白從經過頎雲坊後巷,發現廢磚之下的屍體,看他的模樣,似乎是昨夜逃離後,遭逢毒手。
    無暇深究許頎的死因,暗中把他的屍體送回許家,便算是了結,亦無向任何人透露半句,包括公孫複。三人既是心存疑惑,亦再無提起,當是若無其事。
    兩日後。江夏公孫府。
    但看公孫止的麵相,與公孫複當真是迥然兩異。一張憨厚耿直的臉,時不時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委實難以令人相信,他竟然是那位常年從事非法營生的偽善高手。
    公孫止親自帶領所有賓客至城門相迎,如此陣仗令守城將士側目不已。這隻老狐狸確實有幾分本事,短短幾日竟能召集這麼多位有身份的賓客,實屬不易。
    當池月踏入公孫府邸,方覺些許異樣。若白從得來的情報無誤,公孫府的奢華規模該是堪比禹城王府,定然不會是眼前這般簡樸。當然,府邸還是這座府邸,隻是公孫止動了手腳,故而在此刻,池月等人仍是能聞到新漆或做舊的氣息。
    公孫止邀池月上座,本想親手逢迎,奈何鳴垣、白從分立兩側,隻得保持一定距離,不忘奉承道:“池樓主遠道而來,真讓敝府蓬蓽生輝啊!”
    常年跟隨滄雲子的池月,早已對這種言辭毫無感覺,示意鳴垣送上壽禮,雙手交到公孫止手中:“一份薄禮,願前輩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比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池月更喜歡這一句,因為比較適合公孫府,尤其是公孫複。抬眼見賓客皆是麵生,也不知公孫止是從何處請來這些人,雖說有些人持劍,但麵色氣血著實不像習武之人……當真用心良苦。
    眼見距離壽宴尚有半日,公孫止立即召來數名樣貌玲瓏的侍女,對池月微笑道:“樓主一路辛苦,不如先入客房歇息一陣。待時候到了,在下再命人相邀。”
    池月溫和道:“前輩果真思慮周全,晚輩受教。不過晚輩喜好清淨,一人休息便可。前輩的美意,怕是隻能心領了。”
    公孫止亦無多言,隻是順了池月的意思:“也好。那在下便讓人送樓主前去客房。”
    池月長揖道致謝:“叨擾前輩了。”
    公孫府把整個後院都給了池月,竟是比長絕樓的住處更大出兩倍。白從早已與隨侍前去部署防備,又是留下鳴垣一人護衛左右。
    見公孫府的侍者遠去,池月當即道出疑問:“你是否覺得奇怪?公孫止請來的那些人似乎不是武林中人,看他們的麵相,也非富貴之人。”
    鳴垣公然坐到池月身邊,順手倒了杯茶給自己,品嚐無恙後,才斟了遞給池月:“根本全是假的。不過四日,公孫止哪有能力找到那麼多有名望之人?何況公孫府的名聲向來不好,緊急關頭,怎會有人幫他?剛才我見那些拿劍的,手上居然隻是粗糙,連薄繭也無,依我看,全是府裏的下人。”
    池月聽了,竟是忍不住笑出聲:“看來此行,倒是頗為有趣。”漸漸平靜下來,方見鳴垣正望著自己,當即麵無表情,側過頭去。
    “不敢看我?”鳴垣直接問了,“現時無他人在旁,何必藏得這樣深?”
    “我藏什麼了?”池月明知故問,伸手去握茶杯,卻錯取了鳴垣的杯子。
    鳴垣默不作聲,待他喝完,方才緩緩說道:“你拿錯了。”
    池月若無其事把杯子還予他:“失手,抱歉。”
    望著池月貌似淡若止水的眸子,鳴垣不想聽他幾近無聊的解釋與推托,問出心底認定的猜測:“你很在意天沸的話。冷淡,無非是因為你我的身份。長絕樓,屬於東陰,且如履薄冰。而我,便是足以灼透那層冰的無妄之火。”
    對此,池月隻是眼神一頓,並無說話。鳴垣繼而侃侃而談:“定州的那夜,不是很好麼?當然,除了你推開我的那個動作。”
    “天沸說的每一句,都是對的。”池月深知心火難熄,必須阻止,“你與我之間,本就不該發生什麼,既然你今後會走,更無需任何牽連。”
    “你真是這麼想?嗬嗬,該發生的事,不都已經發生了?”鳴垣驀然迫到池月眼前,“如果你不是長絕樓主,就不會說這些,對麼?”
    一旦撞上那雙充斥寒芒的深邃,池月總是不由自主被卷入其中。那團傾力熄滅的心火,竟然溢出零星火花。池月感覺他在靠近:“你最好別做多餘的事。”
    鳴垣凝視池月眼底難掩的波瀾,勾起惑人的笑:“我隻是想吻你,這也多餘?”
    池月倏爾呼吸著他的溫熱,尚未來得及逃脫,他的手已抵在背部。泥足深陷的感覺頃刻襲來,無可逃脫。
    他的吻,愈發溫柔。如此一來,不必他啟發,池月便自行棄了防守。
    許久,鳴垣依依不舍:“不喜歡麼?”
    池月早已將衣擺擰得發皺,不願回答,一如往常避開他的眼神。過了許久,發覺他的手一直沒有離開。池月瞥他一眼:“這樣……不累麼?”
    現時鳴垣的姿勢確是有些難度,半傾著身體,一手扶在池月背部,另一邊則是負手,除了親吻的短暫時間,幾乎沒有著力點。
    鳴垣尷尬笑了笑:“是有點累。不過,算是值得。”為自己開脫且保住顏麵之後,鳴垣坐回剛才的地方。
    兩人沉默不語,各執一枚空杯,枯坐到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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