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池中物  第四十八章 漏夜潛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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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垣說得是輕描淡寫,然在池月心底卻是驚濤拍岸。昨夜之事,不論是哪一段,池月均不想再憶,背對他道:“這件事,我不會記得,願你也一樣。”
    “你也不是不喜歡我。”鳴垣並不指望池月承認,反正心底的秘密已然揭曉,他所能欺騙的,也隻有他自己罷了。見他遲遲不語,鳴垣有意嘲弄道:“莫不是覺得對不起白從?”
    “與師兄無關。”池月的確無法自欺,對於白從,確無半點愧疚。正因為如此,池月不得不重新度量對鳴垣的心思。昨夜雖是受藥物所控,但所有感知是超乎尋常的清晰。失控的人,不是鳴垣,而是自己。
    不知何時,鳴垣從身後環住池月,在他耳畔低語:“池月,我是真的喜歡你,無論你信或不信。”
    池月隻覺心底震顫,久而不息,一夜之間,對他擁抱的溫暖,竟生出一絲依賴。有句話,超脫理智的束縛,脫口而出:“我不是你的男寵。”
    鳴垣掌心一冷,含笑道:“我鳴垣不會對男寵說這番話。而你,不一樣。”
    “有何不同?所做的事,有何不同?”池月卸去腰際的大手,轉身看他,“還有,我是長絕樓主,不需要任何人與我說這些話。”
    “聽你這麼說,便是不信了。”鳴垣伸手去挑他的頭發,卻被他避開,如絹烏發自掌間滑過,遺落未散的香氣,“既是如此,昨夜的事,我更不會忘。”
    池月本想反駁幾句,但望著他的眼睛,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轉而走向門邊,靜聽外麵的動靜:“你說這裏是前朝布衣局?看來你對弈王宮很是熟悉。”
    鳴垣配合他的話題,如實答道:“來過不止一回,自是熟悉。”
    池月順著對話延續下去:“顏氏定然不會歡迎你們萬俟王族,想必你是暗中潛入。不知是何要事,須得勞駕北雁王親自出手?”
    鳴垣少有地愣住,沉吟片刻才道:“身邊無可信之人,迫不得已,隻得孤身犯險。還有那時,我隻是北雁定王。”鳴垣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那時的北雁王,是我親弟,鳴夜。”
    “鳴夜……”池月反複念誦這個名字,著實陌生,卻又異常熟悉,好像有人經常提起。當年鳴夜繼任國君僅短短數月,後來因為其兄長兵臨城下而……想到這裏,池月發覺鳴垣眼神有異,莫非自己犯了大忌?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倒是鳴垣先行開口,目色亦是恢複成不可度量的幽深,他望著池月試圖遮掩的窘迫,笑道:“現在不同了。”
    池月又見他眼底泛出淡淡寒芒,心安些許,想著他口中的“不同”,不由自主問出聲:“莫非有了可信之人?”
    鳴垣點點頭,深瞳裏隻映著池月的影子:“你。池月,我很久沒有信過一個人,今後能否信你?”
    說不清他這句話裏的含義,池月從他口中聽出些許孤獨。高處不勝寒,興許他在那個位置久了,便有了專屬於君王的謹慎與多疑。
    其實,信與不信,自在人心,何必相問?池月不知自己為何對他拋出一個微笑,也不知用何種情緒對他說出這兩字:“可以。”
    後來的事,難以用言語解釋。鳴垣收起輕佻的笑容,執著地將池月擁在懷裏,而池月亦無掙脫。麵對反常的鳴垣,池月心裏隻聽風拂過兩個字:鳴夜。
    夜入深更,弈王宮無多動靜,兩人離開布衣局。本以為顏書會因為池月被擄,進而大肆搜尋。可是,當二人行走宮中,卻聽不得半點風吹草動,好似池月從未來過王宮,而雅風殿裏發生的一切似被抹去。
    夜間行事,果真方便許多,鳴垣與池月輕易逃出弈王宮。在城中暗處待了一夜,方才等到城門開啟,二人扮作普通百姓,溜出禹城。
    池月側目過去,鳴垣徹夜沉默不語,令人略不習慣。正是這般想著,鳴垣忽然轉頭看他:“你餓不餓?”
    抬頭就見一路邊小攤,想到兩人已是一日一夜滴水未進,池月即刻調轉步子,朝攤子走去,亦無答話的意思。
    兩人在攤子坐下,鳴垣斟了杯茶,推到池月麵前:“怎麼不說話?”以為他仍為某件事耿耿於懷,於是說道:“既然你要我忘記,我忘了便是。但是我已說了喜歡,這兩個字,我絕不會收回。”
    池月端茶飲下,懶得看他,心想這人當真隻惦記著那種事,也不知是誰一天一夜不言不語。不過聽他說“喜歡”,心裏竟無半點抗拒。
    鳴垣剛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小廝剛好端了饅頭過來,硬生生打斷的情況下,眼角發覺幾名江湖劍客朝攤子走來,即刻對池月一使眼色。
    池月稍稍一瞥,立馬撇頭一邊,將容貌掩住:“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長絕樓的人?”鳴垣見那幾人衣著不凡,手中佩劍亦非凡品。轉念一想,若真是長絕樓的人,池月何必躲閃。
    “是江夏公孫府。”池月曾見過這些人,他們是公孫府的武侍,個個生得賊眉鼠眼,倒和公孫父子的心性尤為相符。猛然想起自身喬裝,池月才放心轉頭回來,疑惑道:“他們途經此處,莫不是去禹城?”
    “若是去禹城,早在上個路口就該改道。如今現身此處,八成是去淮州。”鳴垣推斷道,“莫不是恭賀你接任樓主之喜?”
    池月輕哼一聲:“恭賀?悼喪倒是有可能……慢著!悼喪?”
    鳴垣見池月顏色一變,立馬就聽得公孫府武侍之間的對話:
    “少主快馬傳書要我們趕去淮州做什麼?那可是長絕樓的地方!”
    “長絕樓又如何?那個樓主不是眼瞎得快死了麼!”
    “死了就最好,最怕不死。”
    “你們幾個少說幾句,反正少主讓我們去,總有用處。別說了,吃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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