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經常在街上亂砍的人總有一天會出事,還看說的就是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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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龍澤所言,安晟在宮中領了份職,羽林郎將,五品官。
安晟當值時做好本分工作,當然偶爾和很快就混熟了的同僚們插科打諢也是在所難免的,閑暇時與狐朋狗友們相約去喝酒聽曲,日子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
他沒變,他依舊愛笑,依舊愛燦爛地笑。
隻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有些東西自己永遠不可能得到,所謂理想永遠隻能是空想。
隻有他自己清楚那樣的夜晚還是會不定期的降臨,對此他隻能選擇承受,別無他法。
還是繼續認真執勤吧,安晟望了望天決定不再多想。
他才剛開始認真起來,馬上就意識到不可能繼續下去。
因為到了他們插科打諢的時間。
“聽說最近凝香樓新來了位叫秀秀的姑娘。”
凝香樓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妓館,開業至今也不知讓多少男子心甘情願“送”了錢,然後在美人堆中銷魂。安晟是正常的男子,所以他得承認他還是為凝香樓貢獻了不少的。
“‘秀秀’名字聽著倒是很普通。”
“你不能以名取人嘛,據說那相貌那身段,嘖嘖嘖。”
安晟覺得眼前這位同僚口水就快出來了。
“還有還有,最重要的是她床上。。。。。。哈哈諸位懂得。”
在場的人以笑聲來示意明白。
安晟聽後也笑了起來,盡管笑得有些不雅,有些淫蕩?
“不說了今夜我們幾個正好都不當值,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
“好。”
眾人同意。
插科打諢結束,眾人立刻收了笑,一臉嚴肅,那表情就像被人欠了百千萬兩銀子,還是永遠不還的那種。
安晟喜歡裝嚴肅,更喜歡嚴肅過後插科打諢給人的崩壞感。
安晟一想到自己當職後與探花郎嶽階蘇有段時間沒敘過了,就決定索性這次把他一同叫上。
嶽階蘇沒在宮中任職,拜的是四品官。這一屆探花郎官位比狀元和榜眼的官位大的緣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誰叫人家有個好爹,還有個貴妃姐姐。
安晟換班後回家換上了便衣,還未等他出門去找嶽階蘇,家中的小廝便帶來了一個消息。
一個壞消息。
一個他料想不到的壞消息。
一個和蘇嶽階有關的壞消息。
安晟見到蘇嶽階時是在大牢裏。
這是安晟第一次來大牢,這也是蘇嶽階第一次坐牢。
當然蘇嶽階坐牢前也未來過大牢。
安晟不喜歡大牢,沒人會喜歡這裏。
陰暗,潮濕,壓抑,除了微弱的燭光,似乎一切都是黑的。
生鏽的鐵杆,雜亂的枯草,獄卒走動時鑰匙的碰撞聲,毫無生氣蓬頭垢麵的犯人們,這一切的一切的確讓人喜歡不起來。
“怎麼回事。”安晟見到蘇嶽階的後第一句,這是他來的路上不知想了多少遍的一句話,這是他連蘇嶽階的臉都還沒來得及看清就一定要問出的話。
因為他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因為他相信他的朋友。
坦白說,今日才入獄的蘇嶽階除了換上了囚服外,其餘與往常看起來沒什麼不同,臉沒髒,發沒亂,最為慶幸的是他的眼還有神,不像旁的犯人一樣雙眼已暗淡無光,那是一種絕望,一種比死亡還可怕的絕望。
“我也不知道。”
“什麼叫你也不知道,兄弟你可是當事人。”
“你和交我過手,你知道我下手一向是有分寸的,可這次。。。。。。”
“我知道,所以這我才放著凝香樓不去,花錢來這裏,你是不曉得,那凝香樓新來的秀秀姑娘嘖嘖嘖,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兄弟。”
說到這裏安晟才收斂了平日裏的嬉笑,一本正經道:“這事有蹊蹺。”
換做平時蘇嶽階看安晟一本正經的這樣說,定會笑道:“是你腦袋有蹊蹺吧。”
但現在蘇嶽階的確笑不出來。
蘇嶽階入獄,起因不過是件小事。蘇嶽階今日不當值,便約了三五好日在醉仙樓吃飯。旁桌的幾人叫了位歌女來唱曲助興,那歌女長得雖算不得絕色,但也是清麗可人,旁桌的人見此起了色心,沒多久就對那歌女毛手毛腳。
要說蘇嶽階這種經常出入煙花之地的公子哥,到了風月場所左擁右抱那是常事,可現在看見有人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好吧是當樓,好吧那姑娘也不一定是良家,反正他蘇少爺看不過眼。
當時蘇嶽階一股子熱血全往腦裏衝,覺得自己潛藏已久的正義感“重現江湖”,那個激動,那個自豪,那個。。。。。。於是乎一拍桌,大喝了聲
“住手。”
這一來兩桌人就無可避免的杠上了。
先是言語上互相示威,該罵的罵了,該講的理講了,該摔的摔了,該砸的砸了,最終還是不能解決問題,那結果隻有動用拳頭了。
蘇嶽階沒少當街打過架,他和安晟之間就有過好幾次當街鬥毆的不良“記錄”。
所以這一次蘇嶽階打起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更沒多想,就是一次普通的打架,最後用錢再加點權擺平就是了,況且這次他可是正義的一方,這不叫打架,這叫伸張正義。
一向有些自負的蘇嶽階自然是挑了那桌人中的老大當對手。
“我再確認一次,最後你真的把他打死了?”
“屍體還在仵作那兒,你要不要去看看?”
其實像蘇嶽階這種背景夠硬的探花郎打死人這種事,蘇家那邊動用一些關係還是能壓下來的,如果壓下來了,那最後減刑甚至脫罪都是有希望的。
可怪就怪在,此事非但沒立刻壓下來,倒越傳越快,那速度,反正安晟得知時,基本上大半個京城都知道這件事了。
突然想到這裏,安晟問道:“你不覺得速度太快了嗎?”
“什麼速度?”
“這件事傳的速度。”
接著安晟便告訴了蘇嶽階基本上大半個京城都知道這件事這一慘痛事實。
蘇嶽階聽後沉思了片刻才道:“可能是因為當時我在醉仙樓,周圍人很多,人多口雜,傳的肯定快,再來又是我出。。。。。“
安晟打斷了蘇嶽階某種意義上的自戀,雖然那的確是實話,如果是他安晟出了事,或許那會傳的更快。
知名度與八卦流傳速度永遠成正比。
“咳咳。“安晟同時也自己打斷了內心的自戀行為,接著道:“不,我覺得還是太快了,這種事你明白知道的人越多,對你越沒好處。”
縱使是在這個年代,輿論壓力還是很有分量的。
安晟準備先暫且不理會這點,況且輿論壓力又如何,對安晟來說,殺了人就是殺了,那怕是自己的好友如果真的是錯手殺了人,該認罪肯定要認。
安晟沒有再說話,他在等著蘇嶽階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怕毫無道理的吼一聲“人不是我殺的。”也好。
蘇嶽階也沒有說話,他無話可說,因為那時他一掌下去,那個人的確死了,雙眼圓睜,就這樣倒在了自己的眼前。
說那個人不是蘇嶽階殺的,說他是冤枉的,他自己都不怎麼信。
可眼前這個人信,他不僅信,他還想讓別人信。
沉默很可怕。
在陰暗的大牢裏的沉默更可怕。
大牢中的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死因呢?”安晟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問出了一個他已聽過答案的問題。
“據在場的人說是五髒俱裂,可官方的結果還未出,現下還不敢妄下定論。”
又是沉默。
“大約。。。。。。的確是我錯手殺了他吧。”
繼續沉默。
“你不知道當時我一掌下去,他就。。。。。。他那張臉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眼睛瞪的老大,就像。。。。。。”
“就像什麼?”安晟覺得抓住了什麼,立馬追問道。
“就像他知道自己要死。”
“知道自己要死?”
“他那雙眼充滿了痛苦,那種我從未在別的人眼中見過的痛苦,那樣極致的痛苦甚至,甚至讓人看了都覺得可怖。”
“等等,你說他知道自己要死,那你的意思豈不是。”
蘇嶽階聽後一怔,反應過來後,激動地站了起來。
“是啊,當時我掌還未落在他身上,可他的表情就像已被我打中一般。”
“果然如此。”安晟大笑。
“你有頭緒了?”
“頭緒倒沒有,不過,放心吧,現在我敢肯定真凶不是你。”
“為什麼這麼相信我,萬一我說的話是騙你的呢。”蘇嶽含笑問道。
安晟覺得前半句有些耳熟,但未多想。
“我就想相信你,你奈我何?”
這話說得有些無賴,但確是蘇嶽階生平聽過最好聽的無賴之話。
“當然得出這個結論其實還有一點”
“嗯?”
安晟輕佻一笑道:“五髒俱裂,哼,你小子武功怎麼可能這麼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