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吃穿住都很風雅的人往往長得也很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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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晟望了望天,暗自思咐這個時候龍衡應該是在歎月亭品他的茶,於是他便直徑去了那兒。
王府中,有一小湖,湖水清清,碧波不起,故被王府主人喚作鏡湖,靜如鏡取此意,湖上九曲回廊,回廊盡頭是一個十分雅致的小亭子,那便是歎月亭了。
亭的名字很風雅,亭子四周的景也很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九曲回廊堪比十八彎山路,讓每每經過這裏自認不是路癡的安晟大呼吃不消。
安晟到時,龍衡淡定的在喝他的茶。
倒茶,聞茶,飲茶,龍衡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作為公認的大曜朝最風雅之人的龍衡,無時無刻不在貫徹落實“風雅”二字。
龍衡穿的風雅,一襲月白色長衣引領京城新時尚,從此皇城中但凡和白色沾點邊的可以拿來做衣的布料全部脫銷。有一次皇帝舉辦宴會,請了些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王孫貴族官宦子弟,一來,皇帝差點沒嚇過去,咋一看滿席幾近都是白衣,白茫茫的晃眼,這那像是宴會,這擺明像是來奔喪的,再聯係到自己坐在上座,皇帝更惆悵的覺得這像是來給自己奔喪,這一晚一向不苟言笑的皇帝麵上笑得很燦爛,內心咬牙切齒很陰暗。
唯一沒被白色浪潮洗腦的隻有兩人。
安晟照常穿了他最愛的玄色長衫,白色浪潮的始作俑者龍衡則穿了件淺藍長衫。
後來宮中又舉行了一次宴會,那晚,皇帝眼前便成了一片藍色海洋。宴會上,皇帝依舊笑得很燦爛。
龍衡戴的風雅。龍衡不喜繁瑣的頭飾,常常隻用普通不過的軟玉釵挽起三千青絲,從此皇城裏賣冠的老板常常看著附近賣玉的老板默默地流下傷心淚。
龍衡住的風雅。別的不說,單單是王府中這一小小的望月亭就讓許多愛好風雅之士豔羨不已,甚至恨不得變成隻蒼蠅也要進去呆上一呆。
龍衡吃的風雅。王府中的所有吃的,在龍衡的要求下都要取個風雅的名字。曾經有一次,安晟要了份“天下無雙”。本想見識這菜究竟是怎麼個“無雙”法兒的安晟,最終麵對著一碗白稀飯欲哭無淚。
今天龍衡依舊穿的風雅,戴的的風雅,坐的的地方風雅,吃的也風雅。
其實外部條件多風雅,也比不過內部條件。
龍衡這人用安晟的話來說就是“長的就很風雅。”
龍衡的確生得好,細眉,挺鼻,薄唇,特別是那雙眼,如星如月,似如潭,清可見底,卻又似海,深不可測。
謙謙君子,溫文如玉。不錯的,龍衡就如同一塊毫無瑕疵的美玉,一舉一動都雅到了極致。
安晟正欲行禮,龍衡開口道:“今日你我二人何需那些繁文縟節。”
安晟本就是性情豪爽之人,常不拘小節,一聽,朗笑道:“好。”便跨步坐了下來。
“來,我以茶代酒敬我們大曜朝的新任武狀元。”龍衡舉杯道。
安晟一飲而盡,道“好茶。”
兩人隨後又閑聊了幾句。
“有沒有想以後在哪兒任職?”龍衡問道
“你知道的我從小到大的願望就是當個像我父親那樣的大將軍。自然是希望在沙場馳騁。不過現在太平安定,不打仗也是一件好事。不過”安晟歎了口氣
“這些都隻是說說罷了,一切還是要看聖意如何。如果真的可以自己做主的話。“安晟頓了頓道:“我不想在京中任職。”
龍衡愣了愣,顯然他對這個答案頗是不解,曆來官員大都以留京為上,調往地方的也多是升的少貶的多。
“為何。”
安晟料到龍衡有此問問,但他還是想了想才道:“其實我一直想去鎮守邊關,戍邊守疆雖不比上戰場殺敵,立不了多少戰功,但也算是盡了保家衛國之責,如此一來才不負安家忠義之名。男子漢大丈夫,與其在這繁俗浮華的京城裏當個一官半職領份俸祿混混噩噩的過日子,倒不如去苦寒之地曆練一番,與邊關那些的熱血男兒一同保衛疆土,黃沙滿腹又何妨?醉臥沙場豈不快哉!”
“說得好。”龍衡聽罷麵露喜色,似深受安晟之話感染,頗為激動,又敬了一杯以示讚許。
安晟的謊話向來說的漂亮,若不是與他這麼多年的交情,龍衡還真要信以為真了。龍衡知道想鎮守邊關不是安晟真的理由,但安晟不願說,他也不想追問。
“你也知道邊關是苦寒之地,且不論你這個官宦子弟到哪兒是否真的吃得消,你一去,三年五載的,你的家人怎麼辦。”話一出口龍衡就後悔了,安晟的父親早幾年便死在沙場上,前些年他的母親一場病也去了,所謂家人如今也隻剩下他的妹妹安琳一人。
“是我失言。。。。。。”
“無妨,你說的沒錯,現下我唯一放不下的就隻有安琳了。不過好在有你。”安晟雙眼滿含信任直直地看著龍衡。
龍衡引上了安晟的目光,隻覺一怔。
安晟見龍衡沒有多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安琳那妮子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曉得我們安家是高攀不上皇家的,就算你同意,太後那邊也未必過的了。所以。。。。。。”安晟頓了頓。
“所以就算琳兒做不了你的王妃,做妾也。。。。。。也並非不可,交給你至少比交給別人放心。”
龍衡聽後隻是淡笑道:“為何這麼信我。”
安晟隻覺這問題有點奇怪,但還是不假思索道:“這還用問什麼,你是我世上最好的朋友,我安晟的好兄弟!”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會因身份差異而改變,一輩子的好朋友好兄弟。
“你放心若是琳兒當真嫁到我王府,決計不會委屈她做妾。”龍衡許下了對他的承諾。
對於這樣的回應,安晟深受感動一時無言唯有舉杯,大笑道:“幹!”
隨後兩人繼續閑聊外加品茶,直至安晟離開。
入夜,龍衡麵無表情獨坐在桌前。
依舊穿的風雅,戴的風雅,呆的地也風雅。
可他整個人身上似是與生俱來的那股子風雅勁兒卻在此刻藏了起來。
現在他無須再風雅。
現在他也不想風雅。
朋友,朋友。
原來他們之間僅僅隻是朋友,原來他隻準備把他當一輩子的朋友。
對此,他早有覺悟,可今日聽到他親口說出那番話,心中還是久久不能釋懷,鬱結之情始終難抒
想到此,龍衡手一揮,
“哐當”
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開出殘片之花。
以前是,現在是。原來他龍衡永遠隻能是默默地站在背後的那個。
龍衡麵露冷笑,盯著地上的碎片。
良久。
龍衡斂了笑,慢慢地躬下了身,隨後親手把地上的碎片一塊塊的撿起來放在了桌上。
罷了罷了,默默地站在背後這樣也好。
龍衡撿碎片的動作依舊很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