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方形的桌子，我和齊弋、沙凜、白曉各坐一邊。前兩者雖然明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內心裏絕對相當興奮，因為困擾這倆貨的案情有了轉機。至於沙凜，則完全是被我拉過來湊數的……
    我摸摸下巴，“唔，看來後半夜沒事做得話可以搓幾桌麻將打發時間啊。”
    等了半天就聽我憋出這麼句話來，一直冷著臉的男人實在忍無可忍，“你頭顱裏的東西究竟是不是腦子？再說‘琳琅’中怎麼會有麻將這種娛樂物件？”
    “我就知道沒有，這個缺少生活情趣的地方連個現代科技的影子都看不到，不過——”我說得大言不慚，“鄙人早有準備，你以為我來時那鼓鼓囊囊的背包裏是什麼？”
    “你不會真的帶了副麻將吧？”這回連齊弋的嘴角都有些抽動。
    “何止是麻將，撲克牌、跳棋、最新漫畫手辦應有盡有。”
    “……”沙凜忽然開始盯著懷中的弓刃猛看。
    “怎麼了？”我疑惑。
    “我在想要不要一下砍死你然後重新找個交接人……”
    渾身汗毛直豎，“你那專注的神情是鬧哪樣啊？！不會真的在認真考慮這種事吧喂？！”
    齊弋關注的卻是另一個點，“沒料到你竟然會隨身帶著漫畫手辦這樣的死宅必備品。”
    “那又咋，死宅也是人，並且成為了目前社會裏日漸壯大的種群，極具壓倒‘白富美’、‘高富帥’之類的勢頭。”
    “那個……”白曉弱弱地打斷道，“貌似離題越來越遠了啊。”
    “……”
    “……”
    “……”
    我咳嗽一聲，企圖衝破溢滿在四周的尷尬氣氛，“抱歉抱歉，對了，你失憶後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嗎？”
    “你一說我才有了些印象，‘白曉’的確是我的名字，你是怎麼知道的？”
    接下來我便將案件的事情大體給它複述了一遍。末了問道：“事情就是這樣，你是無辜的，同樣我也是無辜的，大家都是被牽扯進‘十字路口的美少年’事件中的可憐人而已。不過我比你幸運一些。”最起碼沒有丟了性命。
    本以為對方得知真相後會情緒激動，誰知它隻是看著自己滿是咬痕的手臂發呆。須臾，“果然我和他沒有緣分呢，陰陽相隔……”
    我也不怎麼會安慰人，更不太會安慰鬼，一時間也沒有搭話。轉念又想到了小瓷，組織了下語言說：“你也別過於悲觀了，就算成為了靈體生活還是要過的，指不定在鬼界你會找到新的工作、新的愛人。”
    “不可能的，”按理說它的那張容顏盡毀的臉是無法擺出除猙獰之外的表情的，但我卻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悲傷，像濃霧，遮蓋了它的心，再不見歡喜的顏色。“我暗戀了他半年，時間不長，卻是足以讓人難以忘懷刻骨銘記那種心情。”對方不知不覺間講述著自己的故事，“雖然在現實世界裏人們避同性戀如洪水猛獸，但是我的情意越來越清晰，產生的衝動越來越強烈，每次見到他時身體的所有細胞都在叫囂著‘表白吧’‘表白吧’‘表白吧’。”
    三人靜靜聆聽。
    “他是大二的學長，叫顏意歐，這些你們早已經知道了，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念他的名字，因為平常根本沒有機會說出口，害怕被人知曉自己的秘密。我們的初遇過程沒有任何曲折的情節，甚至連讓人回憶的亮點都沒有，後來我們的幾次交流更沒有什麼特別的，無非是聊一些專業上的話題、”它抬眼看我，“根本就毫無感情的契合點，你說我怎麼會喜歡他呢？”
    “夠了，”齊弋擺擺手，“我隻聽到一個膽小鬼在那自憐自哀，不敢說出來得話永遠也得不到回複不是嗎？”他忽然不容抗拒地抓緊我的手腕，繼續對它說，“我喜歡這家夥，也表白過，但他每次都以為我在拿他尋開心，現在也是如此。不過我會打動他的，讓他看到我的認真。”
    我傻了，這完全是躺槍啊……
    沙凜對上他的視線，“你不能喜歡他。”
    “這事跟你沒關係吧。”男人用類似疑問句的語氣說出了肯定句的感覺。
    “你不屬於這個時代，這樣做隻會害了他。”
    “打贏你不就行了？”
    “你沒有勝算的。”
    “試過才知道誰笑到最後。”
    沙凜緩緩站起身，一手搭上我的肩膀，虛著眼睛拋出今晚最具深意的一句話，“假設你能贏，他也未必會選擇你。”